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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018版:人文世界·锐话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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幸福生活的乡村表情

  本报记者 陈扬渲 秦军

  实习生 季玳弘

  生活富裕起来的农民有哪些精神诉求?文化建设在新农村建设中占据怎样的地位?农村文化最终要解决什么问题?

  走访湖州农村,收获令人欣喜,一些深层次的答案也渐渐明朗。

  从2009年起,湖州实施农村文化“八有”工程,通过完善基础设施建设,配送文化产品,努力让每个行政村有演出看、有电影看、有电视看、有广播听、有书读、有报读、有文体活动室、有室外文体活动场所,以保障农村居民享有文化的权益,实现城乡公共文化服务均等化。同时,注意保存乡土特色,留住江南农村的记忆,致力于修复文化生态和乡风文明,延续传统的道德构架,以文化提高乡村生活和谐度和幸福指数。

  百姓享有文化权益

  夏日炎炎,走进吴兴区八里店镇移沿山村,2000平方米的村部文化广场花团锦簇,院子里的“幸福舞台”有180平方米,阅报栏每天更新,楼内图书室有各类书刊3000多册,几个学生趁假期正在读书,楼上300平方米的多功能厅可以满足文艺演出、电影放映、学习培训等多种需求。

  “我们上半年已经举办了3场大型文艺活动,都是村里9支文体团队自编自排的节目,一到晚上,广场上全是来活动的村民。”大学生村官朱旭峰的语气不无自豪。

  到目前,湖州918个行政村中有775个实现了“八有”目标,占总数的84.4%,其中29个村达到示范标准,225个村达到先进标准。

  从面上看,“八有”工程不外乎是文化阵地建设,但省文化厅社会文化处处长戴言给出的数据很有说服力:湖州近年来公共文化事业投入占财政支出的3.23%,是全省平均水平的两倍多,文化事业费、送演出下乡等均高于全省水平,“湖州注意培养农村居民的参与权、自主权,鼓励自办文化、自我服务,而不是垄断农民文化权益。”

  文化建设,核心在人。以移沿山村为例,9支文体团队共吸纳100多名文艺骨干,他们又带动了广大村民的参与。成为文化活动的主体之后,创造性便显现出来,不论是传统的稻穗龙,还是颇具洋味的铜管乐,甚至是在全省文艺汇演中勇夺金奖的舞蹈,都可以感受到村民的热情与智慧,当地的文化活动由此也进入了良性循环。

  “我们始终认为文化就是民生,保障和改善民生不能仅停留于物质,更要在精神上提高幸福指数。”湖州市委常委、宣传部长胡菁菁说,“提供公共文化服务必须强调普惠性和均等化,让全体公民不论差异,都能获得与经济社会发展水平相适应的基本公共文化服务。”

  问卷调查显示,88%的受访农村居民赞成农村文化建设,87%的人对所在村的文化建设表演满意,64%的人经常参与文体活动。在湖州农村,跳舞、打球、下棋、听戏等已成为随处可见的风景。

  保留江南农村记忆

  “农村文化在一片加强声中被削弱。”“乡土文化、乡土建筑在新农村建设中被铲除了。”这是熟悉农村的专家发出的惊人之言。

  江南本是一个充满诗意的词,具有小桥流水、杏花烟雨的画面感,这片土地千百年来形成了蕴含独特美学特征的风土人情,不过在工业化进程中,传统的“江南农村”正在快速消失,原有的山水田园风光遭遇环境污染等严峻挑战。

  在新农村建设中,村庄集中规划,农田河道被大规模整治,小洋楼雨后春笋般耸出地面,传统的乡土文化特征变得模糊。浙江省社会学会会长、省社科院调研中心主任杨建华指出,缺乏科学规划的城市化带来了千城一面的后果,如今这股趋势正向农村蔓延,一些地方已经出现千村一面的现象。

  跟随五年级学生骆倩倩,我们走进织里镇大港村的村史陈列馆,如果说沿路所见的高楼别墅让人感受到江南水乡的现代化气息,那么陈列馆里沉淀的是这片土地关于江南的记忆。三国时期的圆通塘桥、保存完好的周氏思本堂、具有水乡特色的打年糕习俗……历史和文化的碎片在村史讲解员骆倩倩口中浮现出来,大港村的轮廓也变得清晰生动。1000多平方米的村史馆是大港村“八有”工程建设中的亮点,集中展现了这个村的历史传承、文化积淀、社会变迁,村里还编写了《大港村史》,以保留当地人文血脉。

  这样的村史馆在湖州并非孤例。安吉县已建成30个地域文化展示馆,报福镇上张村有山民文化陈列馆、高禹镇吟诗村有耕读书屋、皈山乡洛四房村有农耕文化长廊……德清县已建成20个“和美乡风馆”,还有17个正在建设中,这些散落农村的展馆既集纳了该地的村落文化、民俗乡风,又串珠成链,完整展示了德清古老的蚕桑文化、丝绸文化、稻米文化。

  湖州以保护传统文化,保留江南特色,引起了专家的关注和褒奖。

  国家公共文化服务体系建设专家委员会副主任、上海社科院研究员蒯大申指出,农村文化建设尤其要注重对传统文化资源、生态资源、乡村文化的保护,农村的田园风光、小桥流水、民居民俗今后都是稀缺资源。如果继续坚持江南农村的面貌特色,湖州农村今后将真正成为无价之宝。

  重建公共文化空间

  73岁的沈广元老人坐在大港村老年活动中心的影视播放室,和几位老伙伴一起饶有兴致地观看越剧电影《九斤姑娘》,时间还不到中午,外面已经高温难耐了,屋内很凉爽。

  “大伯,这么早就来啊?”本以为他会说这儿凉快,不料回答让我们一怔:“这里大家有个伴,不会太孤单。”

  大港村集体经济富裕,新盖的住宅楼让城里人都羡慕,但是上了楼的村民彼此关系渐渐疏离,过去那种紧密相连、守望相助的联系不见了。

  杨建华认为,具有中国特色的农村共同体正在消失,很大程度上是因为公共文化场所的破坏。在过去,每个村都有公共的文化场所,大树下、小桥边、谷场上,既方便大家交流往来,又给村民安全感和温馨感。这种场所带有文化性,但也是社会性的,很多乡规民约由此衍生而来,乡风文明因此形成确立,成为一个社会活动圈的基本守则。

  农村的工业化和城镇化,改变了农耕社会的生产方式和生活方式,村民自主性增强,交往空间大大减少,公共文化场所的重要性被削弱,而交流沟通的缺乏导致产生隔阂,进而对乡风文明造成伤害。

  重新构建的公共文化场所,成为村民们的集体活动平台。沈广元每天都会来活动中心,和他人的一声招呼、几句闲聊看似平淡,却温暖了彼此,缓解了老人们的孤独心态。

  依托“八有”工程开展的各种文体活动,增加村民沟通交流的机会。现在,织里镇的“亲情织里”、道场乡的“菰城乐坊”、埭溪镇的“唱响山村”等都已成为品牌,文体活动让村民尽情愉悦,真诚信任在互动中滋长,一些小矛盾自行消解,文明的风气得以弘扬。

  根据问卷调查,86%的受访农村居民认为,把大家引导到健康的文体活动上来,村里参与赌博、迷信活动的人少了,健康科学的生活方式有利于乡风文明。65%的人认为,群体性活动给大家创造了交流的机会,有助于增进友谊团结,促进了邻里和睦和谐。


浙江日报 人文世界·锐话题 00018 幸福生活的乡村表情 2011-08-12 2101386 2 2011年08月12日 星期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