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明行,曲折而温暖的旅程
——一个电力工人之家的故事
每当夜幕降临,夜空下灯火璀璨,如同天宇镶满繁星,映射着人们幸福而安康的生活。而在这美丽灯光的背后,是一代又一代电力工人用艰辛与坚持抒写的光明乐章。
1949年5月3日,站在杭州闸口电厂门口,电力工人史月春见证了杭州城黑暗与光明“交接”的时刻。那天上午,刚进城的解放军在枪炮声中把红旗插到闸口电厂,史月春和工友们围在红旗下,高声欢呼,久久不愿散去。
那一刻的激动与自豪,已经融入了他的血液。
1932年,32岁的史月春从老家嵊县(现嵊州)一个小山村出发,走了4天4夜,直到来到刚刚建成的杭州闸口电厂门口,由一个老乡领进门,走到如山的煤堆前。就这样,他开始了电力工人生涯。
此时闸口电厂新装的两台7500千瓦中温中压汽轮发电机组,是当时最先进的发电机组,闸口电厂与上海杨树浦发电厂、南京下关发电厂同为当时中国东南三大电厂。
可惜好景不长,1937年日本侵略者全面发动侵华战争,杭州闸口电厂发电机组被迫自行炸毁,史月春又挑着被褥回到老家。抗日战争胜利后,他和工友们回到满目疮痍的电厂。随后,国民党发动内战,刚刚恢复元气的电力工业又陷入苦苦挣扎的困境,不少小型电力企业再次破产倒闭,大中型电力企业也只能勉强支撑、艰难度日。
“那时候的日子真是做牛做马啊!”即便如此,电厂大门总是被等待做工的人群围着。不断有充满希望的生面孔加入进来,又不断有写满失望的熟面孔离开,甚至还有人在饥饿和寒冷中死去。
通往光明的旅程,是如此的漫长而曲折——直到1949年。
4月底,史月春听到工友中间悄悄流传着一个激动人心的好消息:解放军要来啦!那时候,电厂里人人脸上都挂着一丝掩藏不住的微笑。仿佛是一夜之间,身边好几个工友都“变成”了地下党,组织大家组成护厂队,日夜值班巡逻,防止溃退的国民党破坏电力设施。
终于,5月3日上午,解放军接管闸口电厂。电厂回到人民的手中,为新中国建立之初我省的经济恢复留下一笔宝贵财富。
毕竟百废待兴,刚解放时浙江大地只星星点点散落着47座火力发电厂、2座水电站,一年发电量仅相当于目前浙江电网一天用电的1/6左右。那时候,只有在电厂分布的少数城镇有参差的灯火在夜晚点亮。由于电压不稳,灯光总是忽明忽暗,折射出新中国电力事业起步时的艰辛。
经历过黑暗岁月的史月春,深知光明来之不易,格外珍惜这份给别人“带来光明”的工作。“那时候,父亲几乎每天都是唱着歌儿上下班。”女儿史招弟微笑着回忆说,仿佛自己也感受到父亲当年那种翻身做主人的豪迈与激情。
(二)
1960年,史月春光荣退休。让他欣慰的是,这一年,他如愿找到了“继承人”——女婿屠伯兴。
屠伯兴自幼失去双亲,少小离家跟着外祖父为生计四处奔波,解放前在宁波街头摆摊给路人修雨伞。
上个世纪50年代初期,新中国迅速进入大规模建设阶段,第一个五年计划、第二个五年计划相继推出,工业迅猛发展,农业水利电力灌溉开始普及,我省电力工业迎来了生机勃勃的春天,大大小小的电站雨后春笋般拔地而起,成千上万的年轻人意气风发地加入电力工人行列。
1956年,20岁的屠伯兴通过招工成为杭州供电所一名电力工人。当他走进明亮的大工厂时,才真正意识到:原来我已经是这个国家的主人。“能不好好干吗?”很多年以后,每当被问起“为什么工作这么拼命”时,不善言辞的他只能用这句话来回答。
在艰苦的建设岁月里,屠伯兴和同事背着电线途经村落时农民的热情,是最让他们感动和快乐的。在很多偏远山区,老百姓最大的奢望就是一盏电灯。那个年代,人们对电的渴望如同干涸的稻田期待一场春雨。在农民眼里,电力工程队员就是“光明使者”,电力工人所到之处,朴实的乡亲就敲起锣鼓、燃起鞭炮,夹道欢迎。
1958年,为了安装萧山到绍兴约100公里长的电力线路,屠伯兴和三个工友租了一条船,沿着水路一路施工过去。白天在山上手脚并用地立杆拉线,晚上披星戴月回到船上生火做饭。饭后点根小蜡烛,几个人轮流大声朗读随身带的书籍和报纸。在无边的夜色下,船上的一豆烛火,微弱而生动。睡觉前,几个年轻人大声地说着各自的理想,在满身疲惫和满心憧憬中微笑着进入梦乡。
1960年,多次被评为先进工作者的屠伯兴被同样“干活不要命”的史月春看中,介绍给女儿史招弟,最后成了一家人。
在那些艰苦的岁月里,最让屠伯兴引以为豪的是,浙江电力掀开的一个又一个新篇章:
1957年,国务院决策建设的当时我国最大的水利电力工程——新安江水电站动工。
1959年,浙江第一条220千伏新安江至杭州输变电线路暨220千伏杭州变电所投运。
1960年3月,浙江省电力调度所成立。9月,浙江省第一条从新安江经杭州到上海的220千伏输电线路暨220千伏杭州变电所建成投运。从此,浙江电网不但与华东电网联通,成为其重要组成部分,而且以这条220千伏输电线路为骨干,以杭州电网为中心,开始逐渐联结各地市的独立电网,向统一的大电网发展。
尤其是改革开放以来,众多“全国第一”、“亚洲第一”陆续出现在浙江电力的光辉历程里——国内第一个核电厂、国内第一个潮汐电站、第一个潮流能电站、亚洲最大的抽水蓄能电站……一个个激动人心的突破,为浙江经济的腾飞插上了闪亮的翅膀。
(三)
“我很小的时候,外祖父、父亲就教我怎么拿钳子、安装电灯泡。不做电力工人,我还能做什么?”如今已是杭州城北电力服务队队长的史文斌笑着说,自己当电力工人完全是出于一种“祖传”的“电力情结”。
从1981年至今,史文斌在电力维修岗位上已经工作了近30个年头。“每一次帮别人修好线路,电灯亮起的一刹那,就特别有成就感。”30年如一日细致耐心的服务,让史文斌获得了全国劳模的荣誉。在杭州城北,提起“阿斌师傅”,很多人总是不由自主地竖起大拇指。2004年,史文斌还在全省率先以自己名字注册了“阿斌电力服务队”。
与外祖父和父亲相比,史文斌觉得自己幸福多了,不只因为更好的工作和生活条件,更因为他见证了电力事业发展最“缤纷多彩”的新时代:
“我刚开始做电力工人走街串户维修电路时,走到居民家中,最常见的就是一家人聚集在一个房间的电灯下,母亲打毛线、父亲看报纸、小孩子做功课……为了省电,大家就着一点光亮,各做各的事情。最令人苦恼的还是停电,一个单元共用一个电表,晚上个别有电风扇的家庭,一用就跳闸,引起一整个单元停电。那时候,每家每户都备了很多蜡烛,工具箱里都备有保险丝。”
“变化最多的还是家用电器,家家户户的电器越来越多,越来越先进,升级换代就像走马灯:30年前,如果谁家里有一台14英寸的黑白电视机,那是轰动整个小区的‘大事’,后来,电视机从黑白的变成彩色的,后来又有了等离子、液晶彩电;收音机变成收录机、组合音响;电风扇换成了空调,一台还不够,有些人家还有两台以上。后来,电脑、微波炉、电磁炉、豆浆机、咖啡机……一些人家里用的智能小电器我从来都没见过,都叫不出名字。”
“百姓与电的关系越来越密切,我们的工作条件也‘鸟枪换炮’了:最初我们都是骑着一辆破自行车走街串户,一天下来跑不了几户人家,后来换成了摩托车,现在我们有了专门的维修车,平均每天都要出车三四次;原来我们电力维修工都是没文化的‘大老粗’,现在大学学历的电力工人也不稀罕了。”
“用光明歌颂这个最好的时代。”在史文斌看来,“光明使者”的价值和幸福就在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