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里来是清明,含山踏青祭蚕神,家家户户轧蚕花,轧出蚕花廿四分”。这是流传在太湖南岸湖州含山一带祈求蚕茧丰收的民歌。“拔地孤峰出,青苍俯碧流”的含山距湖州市区东南约35公里,方圆百里都是蚕桑盛产区,是我国著名的蚕乡。每逢清明节,含山便成为祭拜蚕神的胜地,民间千百年来沿袭下来的“轧蚕花”活动久盛不衰。
阳春三月,又到蚕花灿烂时。当地谚云:“清明圆子两头尖,吃了要发颠。”时逢清明,正是蚕娘颠来颠去轧蚕花的日子。古往今来,含山的轧蚕花分为头清明、二清明、三清明,从开始到结束要闹上十来天。传说蚕花娘娘在清明节化作村姑,踏遍含山,在山上留下“蚕气”。谁能到含山踏青,谁就会把蚕花喜气带回家。因此每年清明,除本省蚕娘外,更有从江苏吴江等地数万蚕娘,贴身背负自己培育的蚕种包涌上含山,祭拜蚕花娘娘,然后带着蚕花高高兴兴回家。年复一年,形成了独有的民俗文化活动——清明轧蚕花。青年男女穿上节日盛装,乘船、赶路、搭车结伴前来,到山上购得蚕花数朵,别在发髻、挂在胸前,任姑娘们跳起来攀摘。蚕娘们除了将彩纸蚕花戴在簪头上外,有的在甘蔗上插几枝蚕花,意为“甘蔗(甜)节节高,蚕花养得好”;而年长者身背红布做的种蚕包,上山绕一周,可让蚕种染上喜气。是日,山上山下人流如潮,蚕花满山。山旁运河内,龙舟、拳船、踏板船竞相献艺。含山蚕花节,如今不仅是江南最大的蚕神祭祀节日,而且也堪称是中国最大的蚕神祭祀节日,是近年来最引人注目的颇具文化价值的江南民间庆典。今年初,浙江省首次确立了14个传统节日保护示范地,含山轧蚕花成为湖州惟一入选的清明节保护标志地。
在水乡德清新市,清明节就成了民间约定俗成的蚕花庙会。蚕娘们头顶插上用彩纸或绫绢剪成蝴蝶状的蚕花,怀里揣着将要孵化的小蚕种,风情万种,引得男女老幼争先恐后竞睹芳颜。至今流传着一首轧蚕花的民歌:“清明天气暖洋洋,桃红柳绿好风光,姑嫂双双上街去,胭脂花粉俏梳妆,邻村阿哥早等待,一见阿妹挤身旁……”活现了轧蚕花时男欢女悦的情景。在当地还有一条著名的“蚕花弄”,清明那天,姑娘插戴许多蚕花,去这条弄中走上一趟。如果哪位姑娘身上的蚕花被小伙子纷纷挤落,她就有资格成为蚕娘,且能养得好蚕。我国现代作家茅盾的名作《陌生人》就记载了这一习俗。而电影《蚕花姑娘》的拍摄,又让新市这一千年习俗远近扬名。
轧蚕花时,最为抢手的要算是蚕花了。所谓蚕花,是一种祝愿蚕茧丰收的纸质、绢质做成的彩色花朵,形如月季或玉兰,插在竹制的花箪上出售。蚕娘用来戴发髻,束辫梢,置蚕匾,戴上了蚕花,也就带回了蚕花喜气。相传这种蚕花西施去吴国时送花给越国采桑姑娘,祝越国蚕桑丰收,国富民强。从此蚕区有扎制蚕花、祈求丰收的风俗。相沿成习,蚕乡的广大蚕娘也就有了簪戴蚕花的习俗。如今,簪戴蚕花成了蚕娘特殊的装饰习俗,被蚕乡女子奉为时尚,蚕花已成了蚕娘头上一道亮丽的风景。著名作家茅盾的小说《春蚕》就写了四大娘簪戴蚕花之事。民间又有蚕花歌:“蚕花生来像绣球,两边分开红悠悠,花开花结籽,万物有人收,嫂嫂接了蚕花去,一瓣蚕花万瓣收”。而茧花也是蚕乡妇女的饰品,蚕娘们用去蛹的蚕茧剪成花朵,置于鞋头,绣以彩绒,作为鞋头的装饰。蚕花、茧花为蚕娘平添一分妩媚,也增强了她们养好春蚕的信心。
清明前后,湖州蚕乡还流传着“扫蚕花地”的习俗。就是请艺人到家中蚕房表演,表演者多为女性,她们身穿红衣裳,头戴彩色蚕花,发髻插着掸蚕蚁的鹅毛,左手托小蚕匾,右手执小扫帚,在锣鼓的伴奏下边歌边舞模拟着各种蚕事劳动场面。有一首反映蚕农美好愿望的《扫蚕花歌》,生动有趣:“今年蚕花扫得好,明年包你三十六。高高蚕花接了去,亲亲眷眷都要好。今年扫好蚕花地,代代子孙节节高。”歌曲音调古朴,旋律优美,舞蹈富有蚕乡的生活气息。
蚕花是美的代名词,也是人性美的审美渴望。因而在每年清明节,祭花献花自然成为民间不可或缺的风俗画卷。清代朱恒《武原竹枝词》的“剪得纸花双鬓插,满头春色压蚕娘”,总让我感受到花、雨和清明的美妙意境,一种寂寞悠远的美丽沁人肺腑。
花柳繁华地,温柔富贵乡。《红楼梦》里这两句话,用以形容杭嘉湖蚕乡最为贴切。蚕之性,喜温和,温和的蚕、温和的水、温和的杭嘉湖因蚕而富裕,蚕娘因水而妩媚。湖丝、湖绉、包头绢以其秀丽、精致给蚕娘平凡的生活增添了些许高雅。眼下,蚕乡古老的养蚕业在这片土地上焕发出了勃勃生机。蚕娘们利用蚕忙前的空闲时间,借助明媚的春光,借蚕嬉春。正如古诗所云:“绿榆低映水边门,菱叶莲花数涨痕,苕霅风光夸四月,缫车声递一村村,做丝花落做丝忙,尽日南风麦弄黄,村里剪刀声乍断,又看二叶绿墙桑。”春意盎然,桃红柳绿,蚕乡的一片兴旺景象尽收眼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