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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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0015版:钱塘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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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青花瓷的记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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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锅·巴·有·味
· 写小说和我的打工生活
· 在安徒生的故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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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7年11月9日     收藏 打印 推荐 朗读 评论 更多功能 
锅·巴·有·味
□钱国丹
  “锄禾日当午,汗滴禾下土,谁知盘中餐,粒粒皆辛苦。”稍稍认得几个字的国人,都应该知道李绅这首悯农诗。这20个字,反映了作者对农民的体恤,对粮食的尊重。我以为,这里面还有一层对道德意识的呼唤。

  世世代代,浪费粮食被认为是可耻的。大人给小儿喂饭时,若有饭粒落在桌上,必捡起来塞入自己或小儿口中。待到孩子自己能拿碗筷了,吃完饭的碗底是一定要检查的,若有遗粒,必须一粒粒捡光。邻居一位老人更为严厉,哪个孩子糟蹋了粮食,他就恶狠狠地骂:叫雷公劈死你!待到我能看懂《聊斋》,发现那里有个有钱的大胖子,他年轻时“每食包子辄弃其角,狼藉满地”,人家给了他个外号叫“丢角太尉”。这家伙到了暮年却穷得连饭也没得吃了,胖人一瘦,就瘦出奇观:两肱松垮的皮肉如布袋一样垂下来。别人又送了他一个外号,叫“募庄僧”。我想,这大概就是暴殄天物的报应。

  那时候乡下都用大铁镬做饭,烧的是柴火,且要结出一层厚厚的锅巴来。乡下的孩子没有零食,吃锅巴就成了高兴的事。如果再费糜一点,可以在锅巴上涂一点猪油,撒些白糖,再用文火稍稍加热,就是天下最好的美食,孩子们争大人们也抢,一屋子都显得热气腾腾喜气洋洋的。

  大凡像我这般年纪的人,都经过上世纪六十年代三年困难时期。那时候粮食匮乏,农民常常用瓜秧、薯藤、苎麻叶充饥。我家因为有母亲每月30斤粮票,比纯粹的农家要好些,但弟妹们还都饿得两眼青几几。母亲得了浮肿病,脚背一按一个坑。有一天母亲在学校讲课,两眼一黑就昏过去了。同事们急忙请来医生,一勺葡萄糖粉冲水喂下去,母亲才悠悠醒来。

  待到我做母亲了,形势已经转好。但“粒粒皆辛苦”的格言不敢忘怀,并言传身教给孩子们。那时候椒江人煮饭烧原煤,家家户户都有一个小型鼓风机轰隆轰隆作响。有一回,10岁的儿子把饭烧糊了,我下班后一看就急了,我把那焦黑的锅巴铲出来,对着那碗炭状物责备儿子。哪知儿子胸有成竹,他干脆不吃饭了,捡了一块锅巴填进嘴里,嚼得卡嘣卡嘣响,在围观邻居的笑声中把那碗黑炭全喂到肚子里。

  随着日子的步步高升,取消了粮卡和粮票。现今粮食多了就不那么珍惜了,我在外面吃早点时,经常目睹那些追求苗条的女生们买了包子,掰开,或吃了肉馅就把皮儿丢掉,也有反过来的,吃了外皮,把肉馅丢掉,看着叫人心痛。我回家后就对孙辈说:你们能吃多少东西就买多少,千万不能吃一半丢一半,粒粒皆辛苦啊!

  去年的一天,我带着孙子参加聚会,最后服务员给我们上来一小碗米饭。如今为了健康长寿,都讲究吃饭七分饱,所以我扒了两口就打住了。起身离席时,孙子看看我,再看看碗里的剩饭,颇为认真地问:奶奶,是不是大人就不要“粒粒皆辛苦了呢?”我怔了一下,答不上来了。这事对我触动很大。从那以后,我特别注意:在外吃饭,吃多少拿多少,决不剩下;家里做饭,量米入锅,算得准准的。若来了客人,不免有了剩饭,下一顿必要泡饭吃掉。但有一难题,就是电饭煲底部粘的那层薄薄的锅巴,很难对付。渐渐地,我摸索出经验来了:每次盛完饭后,我把电饭煲的烧饭加热键再按下,待到重新跳键,那锅巴就基本脱离锅底,我就拿着这和锅底一样大小的锅巴,咔嚓咔嚓嚼着吃,越嚼越有味。前几天我还查了医书,吃锅巴还有个好处,既锻炼了咀嚼肌,又坚定了牙齿和牙床。一举数得,何乐而不为?

  “常将有时思无时”,我要将吃锅巴进行到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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浙江日报 钱塘江 00015 锅·巴·有·味 □钱国丹 2007-11-9 浙江日报000152007-11-0900016 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