义乌在激变中和谐,在和谐中激变。旋转之时有一种不竭的活力,颠簸之后有一种自控的平衡,于是就形成了“绿了芭蕉,红了樱桃”的多元融和局面。
义乌民谚曰:“客人是条龙,不来要受穷。”现在的流行语说:“同舟共济,惜福惜缘。”
义乌本地人口不过68万,百万外来建设者在数量上“反客为主”,杂居其间的还有8000多外国人。如此一个“新移民”城市的社会生态,会不会发生某种紊乱甚至冲突呢?
城乡交汇的江东街道,有3000多外商和14万外来建设者在这里租住。他们都在社区的同一个窗口办理暂住登记手续。
在鸡鸣山社区警务室,一个韩国男子办完租房登记,又有一个湖南姑娘咨询怎么开租房证明,值班协警员小许的笑容不曾有过变化。他告诉记者:“来的都是客,住下是一家嘛!”
义乌人素以好客著称,民谚曰:“客人是条龙,不来要受穷。”现在的流行语说:“同舟共济,惜福惜缘。”这片“新大陆”,充满了博大的亲和力,外乡人获得了归属感、认同感和参与感,“齐谋发展,共创平安,同享天伦”。
这就是大境界的和谐。不论来自他乡还是异邦,举目无亲的外乡人融入了社区的万家灯火,担负着共同的责任和义务,也受到了同样的尊重和保护。于是,在义乌的外国人和外来建设者一同掘沙淘金,一起旁听义乌人代会,一样出席政府听证会,一样可被评为劳动模范。
革命老区江西弋阳县有7万人在义乌务工,占全县劳力的1/3强,每年约有6亿元收入汇往家乡。弋阳县就业管理局副局长黄守平被派驻义乌当“劳务大使”,他坦率地表示:弋阳人越来越看重义乌。这里很少欠薪,有了纠纷找乡镇、找工会,十有八九不吃亏。
在生存条件和谐之后,“新移民”们自然会谋求儿女的求学。如今,民工子女就读人数已经超过2.2万名。连续几年,义乌在公办学校挖潜扩班招收,遍布全市的101所学校去年就接收了1.2万人,所需经费列入年度教育经费预算,由财政统一加拨。义乌还规定村小撤并后腾出的校舍,不准改作厂房、仓库,优先供民工子弟学校办学。目前,全市有10多所民工子弟学校,接纳学生近万名。
记者来到杨村民工子弟学校,近600名学生正在期中考试。校舍略显简陋,安徽六安籍的副校长张坤说:“我看已经很不错了!”义乌不仅捐书捐桌椅捐文具,而且把子弟学校的教学质量,纳入了全市义务教育的统一管理,组织观摩教学,出卷统考测评……为的是缩小差距,尽可能让背井离乡的农村孩子和义乌的同学们齐头并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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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经济张开翅膀腾飞的时候,莫把生态平衡的责任当作多余的重负抛之身后
一个富有“绿色”的细节,显现了义乌人与环境和谐相处的心态。
当许多城市还在为燃放烟花爆竹是“禁”还是“放”而争论不休的时候,义乌城区却一直禁令高悬,即便辞旧迎新的春节也不例外。在义乌人的眼里,对有害环境的行为哪怕稍有放纵,也会造成严重后果。虽说这个“购物者天堂”里应有尽有,却从来不卖利润丰厚的鞭炮礼花。
“像保护健康那样保护生态”——过上小康生活的义乌人,越来越明白怎样与环境休戚与共。城西肝胆专科医生吴功佑是市人大代表,由于老百姓对生态环境“相当敏感”,他几乎成了“环保代表”。附近群众有事找他,十有八九为环保。
夜晚,有家工艺品厂燃起浓烟,急促的敲门声把吴功佑惊醒。进厂查看,原来车间在烧边角零料;雨天,塑料制品厂流出的污水渗到水塘,村民陪着吴功佑一路寻源,结果发现工业垃圾被雨浸泡后淌出了浊水;某印染厂几天来“烟雾”弥漫,吴功佑查了个究竟,其实那是黄梅季节,锯齿型厂房里冒出的蒸汽散不开去……
人口的集居,产业的集聚,带来了超量的城市“排泄”。义乌人正视这一伴生现象,故而更珍视赖以生存的世代家园。
当经济张开翅膀腾飞的时候,义乌没有把生态平衡的责任当作多余的重负抛之身后。如果说率先建成全省第一座县(市)级污水处理厂,尚是为经济发展提供支撑的话,那么如今在大陈、赤岸、佛堂、后宅、稠江、江东等街道(镇)新建日处理量共31万吨的6座污水处理厂,正是匹配于全面小康生活保障的百年大计。
在市环保信息中心,全省第一套远程在线监视、监测、监控的“千里眼”,将近百家重点企业的排污口尽收眼底。记者在电脑屏幕上,随机点看了几十公里外的一家企业排污实况。随着视频画面切换,清晰地看到浮着泡沫的污水哗哗流入净化池,澄清之后排出管道。
科技环保的利器,增强了对乱排污的震慑效应和制约作用。有奖举报制度发动了最广泛的公众参与,遍布街道(镇)的义务监督员队伍,为生态保护的网状系统编织了严密的经纬。
稠城街道白岸头村地处后溪的下游,村委会主任骆红武佩证上岗后,就跟着环境监察大队“踩点认路”,记住了周边企业各个排污口。一个土生土长的农民,掌握了如何取样的要诀,学会了如何发现偷排的花招。
个体户在商铺之间找到了“单位”的归属感,感受着创造和谐力量的充分涌流
“熙熙攘攘、利来利往”的中国小商品城究竟有着怎样一种运行机能,以获得经年累月的平衡、经久不衰的活力?
工商部门驻场服务,现场办公,早已为人称道,但是工商分局副局长楼斌说:“光靠我们‘大盖帽’,即使有三头六臂也管不了那么宽,还得靠经商户的‘志愿军’。”
“志愿军”——就是市个体劳动者协会在小商品城的分会。这是一个比蜂巢更为精密的架构。分会以商品交易区为单位,组建23个大组,再以商位的行业排列,设立800多个小组,组长就是个协会员。协会的一个决定、一个通知,在30分钟之内,就可以迅速传达到每个商户。
50岁的施伟国是A区3楼的大组长,手下配有4个“大副”,每个“大副”又管12个小组,每个小组有四五十个摊位。于是,让老施操心的不仅是自己的风油精、清凉油生意,还有整个楼层的2000多个化妆品商户。
“每一个商户,就是一个市场”。个协会员人人都对假冒名牌深恶痛绝。只要有商铺亮出国际名牌的化妆品样品,他们就要叫商户掏出这批货的关税证明复印件。最费神的是那种与名牌标识相近、相似的“假冒”,仅仅只差一个字母,或者是容易混淆的谐音。当老施接到工商部门的“预警报告”后,就格外留意,每每列出协查防备的“备忘录”,印发到一个个摊位。
散落在各个角落的个协会员,除了查假治劣,还要劝架调解、协税护税、慈善捐赠。个协分会还集资办夜校,组织大家学电脑、学商务英语、学WTO常识。于是,个体户在商铺之间找到了“单位”的归属感,感受着创造和谐的力量充分涌流。
每当市场格局调整、摊位搬迁或政策出台,个协会员遍访商户,搜集民意,与政府协商,为决策提供参考,以保护绝大多数经营户的合法权益。而当决策一旦形成,他们就立刻行动起来,做通每一个商户的工作,使公共政策的执行转为人性化的公共治理,分解了政府的行政压力。所以,分会骨干总是市政府春节恳谈会的座上宾。
像个协这样的民间社团组织目前义乌有近140家,它们正在社会性、公益性和服务性的职能中扮演着重要角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