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梵沐记”创始人、东阳95后非遗传承人陈浩归——
一把木梳,“梳写”别样青春
本报记者 傅颖杰 杨振华 共享联盟·东阳 李磊 王倩玫
8月底,位于杭州市武林广场杭州中心的东阳木梳品牌“梵沐记”试营业满月,这是“梵沐记”开设的首家线下店铺。
“不少顾客对山茶花按摩梳、玉兔拢月按摩梳、鲲气垫梳等产品很感兴趣。”“梵沐记”品牌创始人、东阳95后非遗传承人陈浩归介绍,他相信这家店能持续有良好的表现。
东阳木梳,一度乏人问津,制作技艺濒临失传。经陈浩归等人努力,这项传统非遗以更加青春的形象,走进了更多人的生活。
好技艺,要经得起市场检验
陈浩归2015年和木梳结缘。彼时,东阳木梳制作技艺传承人、年近八旬的许立仁对这门手艺的传承几乎已不抱希望。
经历了20世纪五六十年代的辉煌后,传统东阳木梳日渐受到冷落,掌握纯手工制作木梳技艺的手艺人也越来越少。为了不让手艺失传,许立仁想了许多办法,但还是招不到徒弟,甚至子女也不愿继承。直到2015年,经东阳市非遗保护中心介绍,陈浩归上门请益并拜其为师。
陈浩归的父母办了一个木制工艺品厂,受父母影响,陈浩归从小对木作充满兴趣。在了解东阳木梳的境况后,他有了学习制作木梳的念头。
第一次去师父许立仁家,陈浩归高中刚毕业。几乎一整个暑假,陈浩归都泡在师父家。老人手把手地展示、教学,不厌其烦。
别看一把小小的木梳,制作工序有18道,如断料、出坯、筛坯、开齿等,每一道工序,陈浩归都认真地学习。开齿是很重要的一步。铁制的开齿刀有好几斤重,“很难掌握方向,方向稍有偏差,梳齿就断了。”陈浩归说。
一天练习下来,手掌起泡是常有的事,父母看到陈浩归伤痕累累的双手有些心疼,问他要不要放弃,但陈浩归总说这不算什么。
经过3年学习,陈浩归熟练掌握了东阳木梳的全部工序,成为第六批东阳市非物质文化项目(木梳制作技艺)代表性传承人,而且对木梳有了新的认识。从年轻人的视角,陈浩归看到这项老技艺存在一些问题:比如缺乏设计、款式单一,难以让年轻人感兴趣。
“如果经不起市场检验,再好的技艺也可能面临失传的危险。”陈浩归说,他想做一些改变。
差别竞争,找到创新发力点
2018年,陈浩归在上海读大学期间,创办了浙江梵沐记工艺美术有限公司,随后以“梵沐记”为品牌,设计了他的第一把木梳。只是这把梳子,有些不一样——外观圆润饱满,形似一朵云彩。它只有4根梳齿,每根梳齿都有筷子那么粗……
这是梳子吗?看到产品的第一眼,记者难以置信。许立仁刚看到时,也是一脸错愕。
“师父一开始确实有些不理解,这样的木梳怎么梳头呢?”陈浩归说,但对于自己创业,师父很支持。
陈浩归给这款木梳起名“抹云”,其设计灵感,来自《木兰辞》中的“当窗理云鬓,对镜贴花黄”。得益于大学时学习工艺美术专业的积累,他还在“抹云”的设计中融入符合现代审美和人体工学的元素,主打按摩与舒适——“抹云”放弃了传统木梳平直硬朗的造型、略显尖锐的梳齿,其4根梳齿都由天然黑牛角制成,可以在梳头的时候起到按摩头皮而不梳掉头发的作用。
这款具备按摩功能的奇特木梳售价超百元,很快受到年轻人追捧。仅在微信上,其销售额就超百万元。
听闻“抹云”的销量,做了一辈子木梳的许立仁大吃一惊,他开始重新审视年轻人的审美。“价格高,还卖得好,我是不太懂,但孙子、孙女都很喜欢。现在年轻人有想法、有创意,我觉得很好。”许立仁说。
“抹云”让陈浩归找到了与传统木梳品牌的差别竞争方向,“当时很多木梳品牌还没开始做按摩产品,我觉得这是一个创新发力点。”陈浩归说。
“抹云”的成功,也一度让陈浩归有些“迷失”。“当时我大学还没毕业,靠着一间工作室,就创下超过百万的销售额,能不‘飘’吗?”
“抹云”热销后,产量跟不上销量,大大制约了发展。陈浩归决心建厂,并培养更多的制梳匠人,以扩大生产规模。只是,建厂之复杂,超出了他的预计。
建厂的钱是他的全部身家,再加上父母的几百万元投资,另外还贷款数百万元。“当时完全不懂建筑设计,钢筋要多粗、层高能建多高、水泥是什么标号、消防又有哪些注意事项……”陈浩归被一大堆杂事烦得透顶。
经过一年多时间,在东阳六石街道,一处占地面积6亩多的新工厂拔地而起。新工厂2021年投产后,陈浩归新招了一批手工匠人,上岗前严格培训,保证了生产质量。
非遗发展,不一定苦哈哈
如今,陈浩归将更多精力放在了产品设计上。
他几乎寻遍市面上的木材料子,对比颜色、品质,体验成品与皮肤接触的舒适度。无数次试验后,他采用紫光檀等红木替代传统东阳木梳的黄檀木,这样梳理起来更易抚平头发,而且体感更舒适、外形更美观。
2021年底,陈浩归开发了气囊梳。一般的气囊梳,梳齿都采用化学材料,他却用黑胡桃木,且齿头设计成荷花状。虽然成本翻了好几倍,但木梳接触头皮的瞬间,不会有静电,触感也更加温和,不伤头皮。如今,售价200多元一把的气囊梳已销售上万把。
在“梵沐记”展厅,多样新颖的设计让人忍不住驻足欣赏。一款“鲤遇”木梳,外形就像一只玫红色的锦鲤正在悠游;还有“鲲”与“扇”的组合,静置案头,俨然是精美的工艺品……
设计师金俊杰是陈浩归的高中同学,从中国美院工艺美术设计专业毕业后,他原本在杭州从事设计工作。经陈浩归“招揽”,2021年金俊杰返乡加入“梵沐记”团队。
在起初的很长一段时间里,金俊杰对木梳设计没什么头绪。“陈浩归跟我说,设计师跟艺术家不一样,设计应该满足消费者的需求。如果设计出来的梳子很好看,但拿在手里并不舒服,那这个设计就不成功;一个木梳设计出来也许手感舒适,但不好看,那也达不到我们的要求。”
金俊杰说,陈浩归一直坚持原创设计,并愿意花时间等待团队成员成长。陈浩归带领“梵沐记”不断推陈出新,获得了近30项国家外观专利和90项原创作品版权。
比如他开发的“玉兔拢月”木梳,梳背选用两种颜色的木材,运用镶嵌工艺,看起来像是一只兔子抱着月亮。这款木梳已成功申请外观专利。
2023年是生肖兔年,陈浩归推出了“兔好梳幅”,其兔子外形大头长耳、短腿短尾,憨态可掬。在包装上,陈浩归也以该兔子木梳为原型,仅用一条线就勾勒出兔子形象。陈浩归为这个包装设计申请了原创作品版权。
此外,一些诸如山峦、鲲鹏等造型的木梳,灵感均取自中华优秀传统文化,韵味别致,掀起了一股木梳“新国潮”。
陈浩归不懈的努力和灵巧设计,赢得了市场认可。“统计店铺收货地址发现,我们很多客户来自北上广深杭等大城市。”陈浩归说,这也是他在杭州开出第一家线下实体店的底气。
陈浩归说,非遗发展的路子,不一定是苦哈哈的。作为东阳市最年轻的非遗传承人之一,他一直深感自豪。
目前,已经有金融、通信、医疗教育等行业的头部公司,找到“梵沐记”,定制专属礼品。对每一单需求,陈浩归和设计师们都会认真研究。“这些合作,也让东阳木梳的路子越走越广。”陈浩归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