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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003版:钱塘江

少时梅雨季

  “夏至公夏至婆,天天落雨看黄河。”这是流行在我们家乡的一句谚语,意思就是过了夏至节气,连续下几天大雨,原来清澈的小溪顿时变得浑浊不堪,简直就像黄河了。

  那时,我的村庄通往外界,都要经过一座木板桥。入汛后,河里的水一个劲猛涨,只见木板桥在咆哮的河水中挣扎、颤抖。最终抵挡不住洪水的冲击,中间拱起,随后轰然坍塌了。木板桥各块木板都用铁索连着,一头拴在石柱上。即便木板桥倒塌了,木板也不会被洪水冲走。没有了木板桥,我们每天要起早,上学要走很远的山路绕行。倘若下雨,山路荆棘丛生,走一趟,浑身上下都要湿透。

  “涨水鱼,退水虾。”洪水期间,捉鱼摸虾成为大人小孩的乐趣。大哥就拿出网抄,拉上我去河边捞鱼。而我面对眼前浑浊的滔滔洪水、激起的飞瀑、飘来的水雾,忍不住心惊胆战。大哥却淡定自如,挽起了裤脚,观察了一阵子,把网抄放入水中,奋力快速捞起,把网抄抵在岸边,然后将其抬起,再把网抄远远递给了我。我迅速把网抄翻了过来,倒在地上,里面除了一堆漂浮物以外,也会蹦跳着几条小鱼、几只小虾。

  大水却阻挡不了我们小孩的脚步,头戴斗笠,把裤脚高高挽起,赤脚冲进雨幕中玩各种游戏。可以用小竹子做的水枪,抽满水后向对方射去;也可以用废旧的课本折成小船,放在流淌的水中,看哪个漂流得最久;还可以拦水筑坝,用石块泥巴将水流截住,很快形成一道水坝,随着蓄水越来越多,再将坝体弄出一个豁口,水流形成洪峰汹涌泄去,如此反复,玩得不亦乐乎。

  大雨持续了若干天后,也渐渐消停了,空气中弥漫泥腥味。庄稼蔬菜都浸泡在水中,大家忙着疏浚。过了一段时日,河里的溪水又变清澈了。出了梅,大家把木板桥重新架设起来,鸡鸣狗叫,山村里恢复了原有的生机和色彩。


浙江日报 钱塘江 00003 少时梅雨季 2024-06-30 浙江日报2024-06-3000010 2 2024年06月30日 星期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