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嘀嘀”……

　　5月6日，“五一”假期后的第一个工作日。

　　还没到8时30分的上班时间，位于温州市鹿城区会展路1288号的市民中心办事大厅里，派驻中心的45个部门、100多个窗口就已全部开放服务。

　　广播里此起彼伏的叫号声，把一位位办事群众带向不同窗口。

　　“ ‘个转企’怎么转？”

　　企业注册登记窗口前，26岁的个体经营户小郑大剌剌地边坐下边问。看到对面的工作人员头发花白，又不好意思地加了句，“麻烦你啊，老同志!”

　　“老同志”笑了。

　　他叫何凌峰，今年58岁。

　　2000年，温州启动第一轮行政审批制度改革，建起温州市行政审批服务中心，实现21个部门近200项审批事项集中办理服务。那一年，34岁的何凌峰就随着这场改革，被派往企业注册登记窗口干起窗口工作。

　　21世纪初，温州民营经济蓬勃发展，企业如雨后春笋般涌出。一家企业从出生到消亡，全生命周期都离不开工商部门。何凌峰常常一天忙到头，连喝口水的时间都得靠挤。可因为部门自由裁量权过多过大，效率不高，群众满意度没有明显提升。

　　眼前的小郑，让何凌峰又想起20年前的一个人。

　　当时，那个年轻人想办理企业注册登记，光是提交材料就来来回回跑了四五趟，资料总算被受理了，按规定在60个工作日内办理完毕。结果由于审批手续繁琐，办事人员忘了跟踪进度，资料竟被锁在抽屉里，拖了3个多月愣是没办成。一个大男人红着眼睛，在大厅直跺脚。边上的何凌峰有心无力，只能安慰他，“再等等。”

　　可今天不一样。 （下转第二版）

　　（上接第一版）

　　“小伙子，手机上装‘浙里办’了吗？”

　　“装了，这也行？”小郑将信将疑掏出手机。

　　老何熟练地打开界面，搜索个体户变更登记申请事项，“你看，在这里通过电子营业执照扫码登录或填写企业授权信息登录，根据页面提示填报资料就行了，审核快的话今天就能办结。”

　　三下五除二，问题解决了。小郑起身，却又被老何叫住了。

　　“现在办理‘个转企’，能享受三年免费基础代理记账服务，像纳税申报、企业年报等比较麻烦的事情都可以交给专门的机构，费用政府都‘包’了。”边说，他边从桌上拿起一页纸，那是他和同事们利用休息时间整理的政务增值化服务“攻略”。

　　“有这样的好事！”小郑把“攻略”揣进兜里，转身前，心满意足按下一个五星好评。

　　看着这个年轻人轻快地走远，老何含笑按下叫号器，没一会，下一位又坐下了。

　　每次坐在窗口受理业务、服务企业，常常让老何产生一种“反差感”，自己的年龄越来越大，但窗口却越来越“年轻”，无论是办事效率还是服务质量，总在不断改进提升。他的角色也在转变——以前像“甲方”，现在是“乙方”，“审批者成了服务者”。他说。

　　转变从什么时候开始？聊着聊着，老何提起了一件往事。

　　2004年12月26日，那天下午1时许，正在温州考察调研的时任省委书记习近平同志，顾不上吃中饭，直奔市行政审批服务中心。

　　“习书记逐一看望我们服务窗口工作人员，了解审批、办证和群众满意度等情况。”何凌峰的笔记本里清楚地记录着习近平同志对大家的嘱托：这里既是办事的窗口，也是基层和群众看我们党和政府形象的一个窗口。希望你们按照以人为本的理念和建设服务型政府的要求，强化效能意识，创新审批方式，做到真诚服务，高效便民，让基层满意，让群众满意。

　　听到“效能”两个字时，何凌峰眼前一亮，“这下动真格了。”

　　果然，先是制度带来了作风变化。首问负责制、一次性告知制等一系列“硬核”制度在中心接连实施，“就像背后有根鞭子，催着我们改变工作作风、加快办事效率，一刻都不敢停下来。”

　　之后，窗口背后曾经很难“动”起来的体制机制也开始变了。

　　“用现在的话说，大家都‘卷’起来了。”何凌峰所在的工商部门，一再压缩办事流程，简化申报材料，让企业登记注册时间从60个工作日一口气减少到了15个工作日。企业有了获得感，大厅里隔三岔五就能看到红艳艳的锦旗。

　　这之后，机关效能建设就像一场停不下来的长跑——

　　“四张清单一张网”改革、“最多跑一次”改革、数字化改革……在一波波事关效能建设的改革浪潮中，何凌峰都是亲历者和见证者。

　　2019年，是何凌峰职业生涯的又一个记忆锚点。

　　那一年，市民中心设立“易企办”专窗，市场监管联合税务、公安、银行、社保、公积金等6个部门，将办理的涉企登记、发票申领、公章刻制、银行开户、社保登记和公积金缴存登记6个事项，整合到一个窗口统一办理。

　　“我这边受理好企业登记申请，下一秒就有别的部门接手继续办理，就像‘击鼓传花’一样。”何凌峰说，“易企办”专窗让企业开办只需要一天时间，“许多人都说，我们搞了个‘大新闻’。”

　　骄傲吗？

　　当然！

　　但老何说，骄傲的不是新闻大不大，而是更多来大厅办事的人能够满意而归。

　　再过一年多，老何就要正式告别服务了20多年的窗口，可他没有一点歇歇脚的想法。当前，全省上下正在深入实施营商环境优化提升“一号改革工程”，老何的窗口工作每天都有新变化。前不久，温州市企业综合服务中心成立，企业相关的73项增值服务事项、478项基本政务服务事项，都能在此办理。老何的办公桌升级为一对一的VIP办理包厢，让市民更方便地咨询、对话。

　　现在，老何依然是每天最早到中心的工作人员之一，适应新环境，掌握新政策、新技术，他丝毫不比身边的年轻人逊色。

　　“工作得认真高效。”他说，这是20年前开始的这场机关效能建设教会自己的。正如所在窗口后方镌刻的那句嘱托——真诚服务，高效便民，让基层满意，让群众满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