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年来，永康市一直在探索秸秆的全量化利用，2022年，当地秸秆综合利用率达98.33%。永康是怎样变废为宝的？日前，当地水稻秸秆回收进入尾声，我和孙雄飞约定：前往永康跟随他“见习”——孙雄飞是永康市浩楷农机服务有限公司负责人，同时也是一名秸秆服务经纪人。他可以帮农民处理留在地里的秸秆，并出售给秸秆回收企业。

　　步入永康市唐先镇秀岩村的一处农田，只见3台秸秆打捆机纵横穿梭，轰鸣不断。一个理着平头、戴着眼镜的男子迎上来告诉我：“趁着天气还好，我和3位工人要抓紧把种粮大户段和先家的稻草秸秆给收了。”他就是孙雄飞。

　　随着农村家庭式养殖畜禽变少，以及煤气、天然气的普及，秸秆一度不受“待见”。“秸秆的利用方式不少，但像从前那样焚烧处理，不仅污染空气，还有安全隐患，肯定不行。”孙雄飞说，“你跟我到田里看看就明白了。”

　　机器驶过田野，秸秆自动“打包”

　　冬日，已收割完毕的稻田里留下了一层金色的稻草头。“每年10月中旬是水稻秸秆回收的旺季，现在是收尾了。段和先家稻田有600亩，我和工人们已经连续工作了好几天，今天我们要完成最后30亩。”孙雄飞一边介绍，一边领着我往其中一台秸秆打捆机走去。

　　远远望去，3台秸秆打捆机像3驾大马车，位于机器前方的打捆台大而宽阔，犹如几匹骏马并驾齐驱。

　　脚踩在田里，土地松软得往下陷。我小心翼翼地跟在孙雄飞身后，一步一步往前探，生怕摔倒。

　　走到秸秆打捆机前，在强烈好奇心的驱使下，我试探着问孙雄飞：“我能试驾一下吗？”“就你这小身板，能驾驭得了这大家伙？”孙雄飞似乎不太信任我。“绝对可以！”我提高了嗓门，“我可是老驾驶员了。”说着，我手脚麻利地爬了上去。刚一落座，我不禁倒吸一口凉气：驾驶座离地面有2米高。“别怕，听我指挥吧。”在孙雄飞的指挥下，我首次尝试驾驶秸秆打捆机：转动钥匙、往前推动连杆……秸秆打捆机加速飞奔，打捆台将收集到的秸秆送入压缩室，被压成紧密的方块状，然后机械自动将秸秆绑扎好。紧接着，成捆的秸秆就从出料口排出。

　　沿着稻田笔直驾驶、转弯、反复，过了一阵子，我对驾驶秸秆打捆机有了一点感觉：不同于开小汽车，它没有脚踩的油门和刹车。前进、加速都需要用左手操纵连杆——加速则用力往前推，停车则挂停车挡。更让我不习惯的是，打捆机没有方向盘，要调转车头，则需右手将驾驶座前的操作杆一直向右侧猛推到底。由于机器笨重，双手又得同时操作，我真的使出了吃奶的劲。没过多久，双臂便有了酸胀感。

　　大约过了半小时，我独自完成一亩田的任务后，不得不中场休息。坐在田埂上，我观察其他3位工人：同样处理一亩地，他们只需15分钟，明显比我快多了。虽然我的效率差了点，但看着自己回收的20捆秸秆横七竖八地躺在田间，还是小有成就感。

　　燃料肥料饲料，废物成了宝贝

　　不多时，30亩田秸秆回收的任务完成了。

　　“咱们一起把秸秆搬到田埂上吗？”我恢复了一些体力，准备继续工作。“不用，有机器代劳。”孙雄飞说。

　　不一会儿，“突突突”的机械声再次在耳边响起。原来，是台插秧机在田间穿梭，把成捆的秸秆运到田埂上。最后，工人们一起把秸秆搬到皮卡车上，码放整齐。

　　“我也来帮忙！”刚冲上前拿起一捆秸秆，我愣住了。每捆秸秆的重量在30斤上下，我一个弱女子，没法像工人们一样轻松地将它举起来送上皮卡车。

　　“你坐副驾驶位，我们一起去送货吧。”见状，孙雄飞给我安排了更轻松的活儿。

　　2023年，孙雄飞的公司一共打捆水稻秸秆240吨左右。其中有些被卖到永康市新环生生物质燃料有限公司，用来制作生物质燃料，每吨收入约300元。有些卖到永康市鼎昆农业开发有限公司，用来制作有机肥，每吨收入也是300元左右。

　　“收益最高的是卖给养殖户当草料，每吨有400元。但是养殖户的需求量不大，一年只有20多吨吧。”孙雄飞说，刨去各项开支，有些赚头。另外，地方财政还会给20元每亩的打捆补贴。“为了得到农户支持，我们会匀一半的打捆补贴给农户，比如，承包600亩的大户啥都不用做，就能拿到6000元钱。”

　　我们所在的这片稻田离鼎昆公司只有500多米，孙雄飞决定就近前往鼎昆公司。

　　一路上，孙雄飞为我科普：如果秸秆留在田里不处理，一则会影响下季作物生长，二则容易滋生病虫害、加剧土壤酸化。清理秸秆后，往后翻耕起来也更省工省力。

　　在所有的秸秆中，水稻秸秆因为数量多、湿度大，最难解决。为了让更多秸秆找到好去处，2023年，永康市加大了对秸秆打捆机的购机补贴力度。13万元一台的机子，政府补贴10万元，如此一来，秸秆服务经纪人渐渐多了，目前整个永康已有19人。

　　葡萄藤换肥料，每年节本2400元

　　我们很快就到达鼎昆公司。趁着工人搬运秸秆的时间，孙雄飞领着我参观起来。水稻秸秆到达这里后，均由工人统一码放在最里侧的草料堆放区。

　　“制作有机肥，要这些秸秆有啥用？”我满是好奇。“有机肥原料中除了牲畜粪便，还需用到大量木屑。”见我感兴趣，处理完手头工作的鼎昆公司负责人吕红伟过来为我解答：“除了水稻秸秆，葡萄、桑果、柿子、桃子、梨等各类果枝条秸秆我们这里都收。所有秸秆一起粉碎后就会倒入你面前的发酵间发酵。”

　　吕红伟说，不同的是，稻草秸秆回收价格是每吨300元，而所有果枝条回收，则采用“一斤秸秆换取一斤商品有机肥”的方式。

　　原来，永康种了很多“红富士”葡萄，每年秋冬季剪枝后，堆积如山的秸秆令人头疼。如今，这些废物有了好去处。

　　“吕老板，我这车葡萄藤先提早运到你这。”我们正聊着，大门口处，一位村民的喊声引起了大伙的注意。来人是唐先镇的金高其。虽然离集中换肥的日子还有一段时间，但葡萄园里的枝条太多，当天他有空，他就先运一批过来。

　　在金高其卸货的时候，我们和他一起算了一笔账：他家每年会产生葡萄秸秆4吨以上，可以换成等量的有机肥。目前，一吨有机肥市场价是600元，也就是说，一年能省下2400元的成本。“以前总想着一烧了之，现在可不舍得烧了。”金高其说。

　　结束跟孙雄飞的“见习”后，我从永康市农业农村局了解到，2022年，永康被列入浙江省农作物秸秆全量化利用试点县项目，全年回收水稻秸秆3600多吨；秸秆换肥1700多吨，为金高其这样的水果种植户省下100多万元的种植成本。目前永康每年可收集、加工农作物秸秆2.1万吨，实现产值3600万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