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亮的眼睛
潘育萍
明亮的眼睛,在眼前闪动,她们若天使,给病床上的我,无比的信心、无穷的温暖、无尽的力量。
信心温暖力量,这是常人的常态。人一旦病倒床上,无力感陡然降临,曾有的钢铁心气,刹那间冷却进鸣叫的仪器中……今年上半年,我在医院通过胃肠镜检查发现:食管等部位分别长有肿块。医生建议我抓紧手术治疗。在冷静直面病况之余,我决定兼顾好工作、身体的情况下,选择合适的时候去医院接受手术治疗。
8月初至11月初,年度任务需我赴外地展开工作。这一去三个月,去时杭州花红绿水荡漾,归来水城秋深长空碧蓝。
在家人着急催促中,放下一切事务,我赴医院就诊。人们严严实实地戴着口罩,入口扫码进诊室扫码,到任何一处皆须扫码。
门诊大楼外,我静心入序,排队向前,通过亮绿码、行程码、测体温后,进入大厅。医保卡、病历本、挂号单……跨大厅,入电梯,上门诊大厅三楼,按照指定的候诊区入坐等待。
抬头望去,消化科专家就诊室的走廊上站着、走着、坐着很多人,或互相交流,或锁眉思考,或焦虑踱步……尤其是消化科主任就诊室门口。在值班护士的协调下,就医者按序候诊。这护士双眉卧柳叶,眼睛闪着亲和的亮光。
我看见,第一个患者从主任诊室出来,脸上表情很轻松;第二个病人出来,表情从容;第三个病人出来了,表情平静……轮到我入诊时,主任的眼神充满关心和热情,“你有什么不舒服?”“这种不舒服的感觉是什么时候开始的?”……我一一作了回复。主任仔细全面地问诊后,从容地浏览相关检查报告单,一番深思熟虑后,非常和气耐心地告诉我:下步可选择的治疗方案和利弊分析,以及每种治疗方案的具体程序和操作办法……
我选定治疗方案后,眼中透出亮光的主任,和声细语地向我交代住院手术治疗的相关要求、流程做法。
眼前医者的平静平和,让本有万千负担的思想愁云,在这充满理解信任的氛围阳光中,如春风鼓荡卷去阴霾,我和家人术前对病况的惶恐不安,荡然无存。
信心满满里,一切按要求行事。术前夜,遵医嘱:禁食、抽血、做心电图、测血压、服药……夜已深,只见我的病房门被轻轻推开,主任来了,带着全天手术刚刚结束的满脸疲惫,微笑对我,这是专门对我的术前进行心理疏导,对术前医学相关准备落实情况详细查询说明……
手术当天7时40分,我躺在病床上,右侧手臂正进行着静脉滴注,输液瓶里承载着我生命的养分和希望……护士、手术医生、麻醉医生都来了,并相继进行术前医学准备。
戴着口罩的我,望着一双双明亮的眼睛,望着一个个忙碌的身影,感激感动。我轻轻弱弱发音:“谢谢你们啊……”
“不谢,这是我们应该做的。”一双明亮的眼睛真诚地对我说。感激中我眼眶湿了,没看清医者是谁,那明亮的眼睛深刻铭记!术后我清醒过来,躺在病床上,被医院工作人员推回病房。一双双明亮的眼睛,总在脑海流动闪亮,总在床前流走闪亮。他们是主治医生,是年轻护士,还是无名护工?我不知是在梦中,还是在病床上,仿佛看到救治我的主任,夜深人静时悄悄检查我的病况……熄灯后的病区光线很暗很弱,我在亲人的陪护下,很想起身送送头发花白、背已不再挺直的主任……主任一个手势坚决地制止了。“今天刚手术完,绝对不能下地,卧床休息,放松心情,有什么不舒服就及时联系。”说着说着,他轻轻退出了我的病房。
我的眼泪一下子涌了出来……
天气很好,床区很静,我恢复很好。心静若水,思前想后,猛然清醒:如果医患都能换位思考,都有同理心,患者多多理解医护人员的情怀、知识、操守和医学科学的局限性等,医护人员多多理解患者的痛苦、无奈、期盼和人性的局限性等,医患关系是否可以循着向更暖向更正向更科学向更理性向更平和的方向更好地发展?
我思绪飞扬:信任是双明亮的眼睛,医者仁心有双明亮的眼睛,善良的人们都应有双明亮的眼睛。这世界有无数双明亮的眼睛,这世界阳光明媚万紫千红总是春,这世界真让我心生无限美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