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度关注是另一种伤害
陈进红
最近,嘉兴有一位深夜摆摊做汉堡的73岁老人突然走红,受到嘉兴乃至全国网友的关注。老人的老伴脑梗,所以他深夜摆摊补贴家用。老人做的鸡蛋汉堡食材新鲜、味道好,在秋夜里暖了不少人的胃,大家亲切地称他为“汉堡爷爷”,热心网友纷纷前去排队打卡。不过这两天,老人和他的小摊不见了。
原来,“汉堡爷爷”走红虽然带来了生意的一时火爆,但随之而来的就是各种杂音。有网友提出小摊的卫生问题,有网友说这么大年纪还出来干活一定是子女不孝,这样的随意猜测,随着一些人的“无脑转发”被不断放大。家人不堪其扰,老人的儿子让他不再出摊,并将在适当时候送老人回老家安度晚年。
“汉堡爷爷”表示,之前也有很多人想给他提供帮助,但都被他拒绝了,他说他还是想靠自己的努力赚钱。这是劳动者朴素的价值观,值得敬重。“汉堡爷爷”的走红和消失,让人很自然地想到武汉的“糖水爷爷”,2元一碗,17年坚守。他们之所以能走红,恰恰就是身上那股子朴素坚守的韧劲。第一个把这些视频上传的网友,一定是希望通过网络找到它的正确打开方式——给身处困境中不断努力的普通人以帮助,借助流量改变命运。把自己的感动传播出去,这本是令人点赞的好事,但普通人一夜间成为网红被过度围观而陷入困境。“糖水爷爷”也是走红后不堪其扰,最终无奈收摊,留下字条表示“想安静地生活”。
智能手机时代,每个人都是流量的制造者,也可能被流量消费。我们每个人都可能成名15分钟,不知在哪一刻,就有可能被流量选中。被选中之时,如何不成为被红线牵着的木偶,也许是身处互联网时代的每个人需要深思的。
我们期待被世界温柔以待,但网络的过度关注一不小心就会成为一种伤害。因为,任何普通人都经不住网络放大镜下的各种审视。对于忽然落入“流量池”的普通人,他们遭遇了从未有过的关注压力。对于这些老人来说,什么是网红,什么是流量,他们可能并不清楚。哪怕是还算年轻的“拉面哥”,也一下子被流量裹挟得不知所措。流量来得快去得也快,被打扰的当事人,他们的生活却徒留一片狼藉,甚至有些人的人生轨迹也因此发生改变。被网暴“劝退”的摆摊网红老人少了一份收入来源,市民也少了一份物美价廉的平价商品选择。
网络流量是把双刃剑,网友的感动是瞬间的,而老人的生活是长久的。草根“网红”不断涌现,他们值得被温柔以待,他们的正当权利应当受到尊重和保护。对于食品安全、持证经营等涉及大众安全、城市管理的网友关切,相关部门可以给出权威的令人信服的回应。对于网络上无端肆意发布的恶言和借机博眼球赚流量的恶意炒作,平台应及时加强监管。要想从根源上遏制流量乱象,不仅外部监管要跟上,内在的社会文明程度也要提升。每个人都要在跟帖中注意言论尺度,对他人留一份包容,不能以关心之名行伤害之实。给“汉堡爷爷”们一个安静的角落吧,让他们能够继续平静地微笑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