诗路江城
陈荣力
“牵着阳光的手,踏着歌声走,最美莫过诗路江城画里游……”
清晨去江边跑步,或晚上去广场锻炼,我时常能听到这首《诗路江城》的歌。作为在浙东的江城生活了近60年的原住民,我不仅对这首赞美自己城市的歌耳熟能详、爱哼会唱,而且和无数江城人一样,从心底里喜欢和骄傲。
江城是上虞,位于浙江最大的两个城市杭州与宁波连接线的中点,建制已有2200多年,是全国首批沿海开放城市。曹娥江贯穿全境流向杭州湾,浙东唐诗之路与浙东运河诗路交汇于此,上虞因此又得“诗路江城”的美誉。
一江秀水碧波,两岸青山沃野,江城的历史、人文、风物和景色,全仗了曹娥江的孕育、灌哺和滋养。江边古老的茶园里,东汉唯物主义思想家王充绳床瓦灶,终成皇皇巨著《论衡》;江屿陡峭的岩石上,十四岁少女曹娥投江救父,传扬“中华第一孝女”美名;江岸青砖的台门中,方志学奠基人章学诚焚膏继晷,创立“六经皆史”学说。一代大儒马一浮、浙大之父竺可桢、出版业旗手胡愈之、“当代茶圣”吴觉农、著名导演谢晋、民营经济破冰者经叔平……一个个如雷贯耳的名字,像星辰闪烁在江上的星空。
美誉诗路江城,诗,自然是江城最鲜亮的徽章。
苍翠的东山,东晋名相谢安“东山再起”,扶社稷于既倒,谱写“真名士,大风流”的史诗;古朴的始宁墅,“江左第一”的谢灵运,神构奇文《山居赋》,开中国山水诗新篇章。亦缘此,唐宋两代有400多位诗人楫声帆影、登临赋唱江城,留下700多首脍炙人口的诗篇。
传诵古人的登临吟唱,寻诗、吟诗、写诗、爱诗,诗歌节、诗词沙龙、诗歌朗诵比赛等,成为今日江城一道动人的风景。构成这样风景的,既有外地的学者、诗人以及游客,更有本地的文学社团、诗歌爱好者甚至普通百姓。因为在他们看来,那些山水、景观、风物固然是诗,而今日江城的日新月异、欣欣向荣,何尝不是诗呢?
江两岸那高楼拔节、绿荫葳蕤的连绵新城,是朝气蓬勃的交响诗;江面上那斜拉、独塔、蝶形、双拱的众多大桥,是气势恢弘的赞美诗;碧波里那龙舟竞渡、赛艇飞翔的水上运动,是斗志昂扬的战地诗;夜幕下那华灯初放、霓虹若霞的旖旎夜色,是温馨祥和的抒情诗。
“两岸人家连海屿,一江风色送潮生。”或许,一江风色送潮生的生生不息,正是诗路江城上虞的最美旋律和不朽诗魂。
其实在江城,还有另一种诗同样让人沉醉,那就是山水田野里花香果累、终年不断的四季鲜果。
“正月草莓鲜香冠皇后,四月樱桃挂满红绣球,五月桑果盈琼浆,夏至杨梅满山头,酸酸的青梅酿成健胃润肺的酒。”这样的花团锦簇、芬芳沁心,是四季醉人的田园诗。“七月蜜桃甜煞外婆口,八月黄花梨儿荡悠悠,九月猕猴桃藏红心,野藤葡萄望不到头,深秋板栗糯糍糍,初冬柿子红丢丢。”这样的硕果累累、山甜岭红,是仿若仙境的山水诗。而多种鲜果入国家农产品地理标志名录、浙东四季鲜果采摘基地和休闲旅游目的地的美誉,更是人与自然美美与共、乡村共同富裕的现代诗。
四季鲜果中,最有名的是杨梅。产于上虞白马湖区域的“二都杨梅”,向为朝廷贡品。而白马湖畔的春晖中学,上世纪20年代初,聚集了经亨颐、夏丏尊、朱自清、丰子恺、朱光潜、匡互生、刘薰宇等一大批文化名人在此任教,享有“北南开、南春晖”的盛名。那时候,夏丏尊先生在白马湖畔筑了三间平屋,并携家眷定居,而朱自清、丰子恺、匡互生等未带家眷。于是去夏宅的平屋里,喝一顿小酒、打一回牙祭是常有的事。那琥珀色泽的杨梅酒,想来也是一句暗红的诗句,沉醉在大师们记忆的深处。
一个柿子红了的日子,我去江城的柿子林采风,正遇上在此搞活动的“农小二”组织。这个“农小二”,由众多返乡创业的大学生组成,他们建基地、办农场,引进先进的品种、技术和设备,还搞展销、开网店、开发鲜果深加工,在自己创业创富的同时,也带动了附近的村民增产增收。“农小二”亦成为浙江省知名的农产品创客组织和创客品牌。与“农小二”们告别时,我忽然想到,如果四季鲜果是一首醉人的诗,那么这些“农小二”们,正是一群用青春和智慧书写抱负和追求的诗人。
在江城生活了近60年,我难忘她的昨天,赞美她的今天,更憧憬她的明天。在奋进新时代的宏伟诗章中,诗路江城上虞——正共鸣着美丽的和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