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蛏子开挖了！开挖了！”

　　睡梦中，我迷迷糊糊抓起手机，电话那头，罗枪福喜悦的声音一下驱走了我的睡意，一看时间，2月25日凌晨5时，窗外天色仍昏暗。

　　罗枪福是宁波宁海长街镇新南村普普通通的蛏农，原本挖蛏子对他来说稀松平常，可今年，疫情来袭，全国多数海鲜市场按了“暂停键”，本应1月底开挖的6亩蛏子硬是在塘里困了一个月，销售成问题。

　　还记得第一次见罗枪福的时候，他是来找我这个媒体人求助的。罗枪福所在的长街镇是“中国蛏子之乡”，全镇有2.7万亩蛏子养殖塘，当地7000多村民从事养殖、捕捞、贩销。疫情来袭，困住了当地3000多吨蛏子。当时罗枪福很急，我安慰他：“市场一复苏，塘就能开挖，到时候，我一定来帮忙抢收！”

　　养殖塘里忙抢收

　　春寒料峭，我哆嗦着来到罗枪福的养殖塘边。与村庄里静谧形成反差的是，成片的养殖塘边已热热闹闹，有人在互相催促着快点下塘，有人小声传递信息：“听说，今天镇里联系了收购商上门！一收就是5000斤呢！”“那我们真得抓紧挖了”……

　　海泥上行走，一脚深一脚浅，着实不易。走几步就要弯腰往下掏五六十厘米深，才能摸到蛏子。我弓着腰才十余分钟，就已直冒冷汗，只能挺直了休息。62岁的罗枪福只是捶了捶腰，又弓身前行。他跟前的箩筐转眼已满出堆成山，目测有五六十斤。“哪能不累，镇里帮着我们复产，我可不能落后。”罗枪福的话里透着一股子拼劲儿。

　　开动脑筋跑推销

　　“到哪了？”罗枪福趁着上塘休息的工夫，给合作十多年的收购商徐光撑打电话。养殖蛏子近20年的他，虽没跑过市场，但每次送货到收购户那边，他都会递根烟，跟他们唠嗑。听得多了，心思也活络了。这两天，他让妻子王玲娇提着一小篮“样品”，每天跑去村口拦来来往往的收购户，推销蛏子。他还给每个相熟的收购户打电话，主动谈订单，徐光撑的1000斤蛏子订单就是这样谈来的。

　　“建胜，我们家蛏子收了100斤，有路子卖吗？”“我家也有50斤”……蹲在海塘边的我，寻着蛏农们的声音望去，远远走来一个50岁上下、个头不高的人，周边埋头挖蛏子的蛏农一个个抬起头，兴奋地冲他喊话。

　　“10斤一包，打包好，今天网上已订了100份了！”王建胜利索、简洁地抛出需求，马上就有蛏农接单。一个蛏农凑过来告诉我，王建胜是村里的“红人”， 最早上网卖蛏子的就是他，现在还带动村民一起触网。

　　王建胜在长街镇承包了47亩塘，今年积压着8吨蛏子，困则思变，他抱着试试看的心态，上网吆喝。一开始，他找人帮忙挂到银行APP上，没想到一个上午就卖了200多斤。得到启发，他开始发微博、发微信、发网站，带动周边蛏农一点一点消化积压的蛏子。

　　助蛏工作不停歇

　　就在王建胜埋头摸索蛏子出路时，长街镇政府也在四处找路子解蛏农之困。蛏农们回忆，镇农办干部钟建永就是从那时开始，天天出现在他们的海塘边。他是镇里“助蛏工作专班”的一员。

　　“建胜，今天单子怎么样？”钟建永一下车就关切地问起网上的销量。镇里为蛏农开发的网络购销平台——“长街蛏子销售网”已上线，王建胜是网上销售大户。这两天，镇里为降低农户网邮成本，还出面对接了邮政快递，谈定了5到8斤蛏子宁海城区每单8元、宁波市区每单14元的优惠价，而且邮政快递确保优先配送，当天送达。这些惠农举措让王建胜的网上销量翻了一番。

　　跟看见王建胜一样，蛏农们对钟建永分外热情，他们围了上去。我也忍不住好奇，凑了热闹。

　　钟建永从衣兜里掏出一张写得密密麻麻的纸，上面是收购订单，这些单子都是“助蛏工作专班”一笔一笔拉来的。“线上只能解决一部分销售，线下的收购还需要多挖掘，所以，我们整个工作专班都在跑市场。我们还联系了福建、温州、台州还有省外的收购商，他们一有需求，就会跟我们下单。”钟建永说，前期，他们已排摸了每户蛏农的积压量，整理成一份详细的清单发给每个专班成员，方便对接市场。

　　在来之前，钟建永已经把每份订单都分配好农户。我看到一笔1000斤收购订单后面写了“陈建江”三个字。“老陈家比较急，我们这次先照顾他了！”钟建永告诉我，拉到订单，他会按农户的急难程度进行分配。陈建江家的塘下苗早，现在这一塘蛏子已经到了老化边缘，再不卖掉，就卖不出去了。

　　陈建江拿到订单，眼眶红了，耳边是钟建永的声声嘱咐：“收购户明天早上就过来，电话记一下，蛏子提前挖好，有问题就给我打电话！”说完，钟建永又转身去寻清单上的下一户蛏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