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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008版:深读

宁波创排的民族歌剧喜获全国“五个一工程”奖

“呦呦鹿鸣”何以名动全国

  “呦呦鹿鸣,食野之蒿;我有嘉宾,德音孔昭……”舞台上,民族歌剧《呦呦鹿鸣》启幕,伴随着交响乐风格的唱腔响起,《诗经·鹿鸣》的诗句反复咏唱,道出屠呦呦名字的由来,也预示着屠呦呦和蒿草的关系。8月19日,从北京传来消息,这部由我省创排的首部原创民族歌剧获得全国第十五届精神文明建设“五个一工程”奖,也是获奖作品中的唯一一部歌剧。

  《呦呦鹿鸣》由宁波市演艺集团创排,这也是宁波市演艺集团在戏剧领域第四次获得全国“五个一工程”奖。一个地方剧团为何能够唱出大戏?记者走访宁波市演艺集团,探访其背后的故事。

  缘起瑞典之行

  歌剧展现屠呦呦故事

  《呦呦鹿鸣》获得全国“五个一工程”奖当天,宁波市演艺集团董事长邹建红在朋友圈晒出“获奖感言”:“难忘的2015年12月诺贝尔之行,一句承诺开启了歌剧《呦呦鹿鸣》创作之旅。作曲,导演,编剧,主演……默默无闻地相聚在甬江河畔耕耘。”

  《呦呦鹿鸣》讲述了女科学家、2015年诺贝尔生理学或医学奖获得者屠呦呦发现青蒿素的故事。回顾3年创排之路,个中滋味邹建红比谁都懂。歌剧被誉为“艺术皇冠上的明珠”,是文学、戏剧、美术、音乐、舞蹈多种艺术门类的集成。演出需要有一流的合唱团、一流的交响乐团、一流的演员。很多中央剧团都不敢轻易尝试歌剧创排,邹建红却带着宁波市演艺集团这艘“小舢板”硬是闯进其中。

  今年4月至5月,《呦呦鹿鸣》先后赴余姚梁弄四明山革命老区、江西南昌、贵州黔西南州、辽宁沈阳等地开展巡演活动,通过现实主义题材艺术作品唱响爱国主义主旋律。其中一场在沈阳盛京大剧院演出后,记者注意到,谢幕时观众用长时间的掌声表达对该剧的喜爱与认同,甚至有不少观众是抹泪走出剧院的。

  民族歌剧《呦呦鹿鸣》获得观众的共鸣,似乎也在告诉我们,宁波市演艺集团已经摘得一颗艺术皇冠的明珠。今年4月,在中国文联召开的“中国精神·中国梦”主题文艺创作工程资助项目——歌剧《呦呦鹿鸣》全国巡演发布会结束后,返回宁波的高铁上,邹建红不断接到各地剧院或者文化主管部门负责人的电话,邀请《呦呦鹿鸣》前往当地演出。

  而在一场《呦呦鹿鸣》专题研讨会上,中国戏剧家协会副主席罗怀臻表示,《呦呦鹿鸣》是中国近年来民族歌剧的一次有益探索和突破。中央歌剧院副院长杨雄称它是一部有功力有态度的作品,“在现实题材的作品中可以作为范例”。

  《呦呦鹿鸣》获得专家和市场肯定,并一举获得全国“五个一工程”奖。邹建红悬在心里3年的石头终于落地。“地方院团创排歌剧,并且获得如此多的赞誉,我们实现了几乎不可能完成的挑战。”而之所以创排这部讲述屠呦呦经历故事的艺术作品,来自于他的一次瑞典之旅。

  2015年12月,屠呦呦获得诺贝尔奖。在有关方面邀请下,邹建红率领一支小型乐队代表家乡人民赴瑞典斯德哥尔摩献演。在斯德哥尔摩,一幕幕值得中国人骄傲的时刻感染邹建红。“当时在现场,除了满满的感动和自豪,我还下定决心,要把屠呦呦的故事搬上舞台。”邹建红告诉记者。

  回国后,邹建红立即召集班子成员开会,正式立项创排屠呦呦题材舞台艺术作品。但究竟以何种艺术形式来表现屠呦呦的故事?谁也拿捏不准。第二天,急性子的邹建红就飞赴北京,请一众专家开研讨会。有人提出能否创排以屠呦呦为原型的民族歌剧?一语点醒梦中人,大家逐渐达成共识:屠呦呦既没有大起大落的人生经历,也没有悲欢离合的离奇故事,难以用矛盾冲突来演绎故事、塑造人物形象,而歌剧可以用声乐、舞美、舞蹈等进行全方位渲染,受众面又很广,专家们认为这确实是最适合的艺术载体。

  集中一切资源

  用最强阵容完美演绎

  一支职业交响乐团、一支专业合唱队、一批专业的演员,这是一部歌剧产生的必然条件。可是,宁波有什么?“那时候,宁波刚刚有了自己的职业交响乐团。其他的都是难题。”于是,年轻的宁波交响乐团和宁波市演艺集团首次携手。没有专业的合唱团体怎么办?通过集结宁波的大学生艺术团、学生合唱团、老年大学合唱团等业余合唱团体,对他们一次次进行训练,打造了一支全新合唱队伍。

  70多人的团队包含老、中、青各个年龄层,团员们声部特点、受教育程度、对音乐理解都不一样。要将“杂音”整合成“和声”,只有苦练这一条路。每周练两三次,每次都是早上九时开始到晚上九时甚至更晚才结束。回家后,团员们还得背长长短短20多首曲目。最令人痛苦的是,作曲家根据演唱的效果,不断对曲子进行修改调整,合唱团成员必须及时跟进再次排练。

  可是,这一切还远远不够……

  邹建红定下目标:前期策划在北京,创排在宁波,演出市场在全国。宁波市演艺集团集中资源,邀请各个环节专家参与到《呦呦鹿鸣》创排制作。从北京到宁波,无数次的资源整合,成为该剧成功的关键所在。

  中央歌剧院常任指挥朱曼来了,原国家大剧院副院长邓一江任艺术总监,同时,空政话剧团国家一级舞美设计师戴延年、中央戏剧学院舞台美术系教授胡耀辉、王小荭也纷纷加盟。

  一部歌剧,剧本是歌剧的重中之重。邹建红力邀著名编剧王勇和郭雪执笔,从初稿到定稿也是磨了大半年时间,历经17稿,其中有5轮大改。为了这个剧本,邹建红和两位编剧至少发生了两次面红耳赤的争吵。他回忆,编剧最初从屠呦呦大学毕业后开篇,围绕选择当医生还是从事医学研究的矛盾展开,但情节发生在北京,无法体现宁波元素。

  “宁波的院团排宁波人的歌剧,一定要充分体现宁波元素。”邹建红表示,经过一次次讨论,剧本中增加“少年屠呦呦”角色,在这其中加入了“药行街”“马灯调”等宁波元素。而为了提升歌剧的矛盾性和故事性,编剧还创造性通过梦境呈现屠呦呦与父亲的跨时空交流,使地域性和艺术性两全其美。

  而关于《呦呦鹿鸣》组曲创作,宁波市演艺集团找到了曾创作《同一首歌》《今夜无眠》的著名作曲家孟卫东。孟卫东从民间音乐中寻找源泉,借鉴宁波的马灯调和浙江其他民歌音调。同时运用轮唱、重唱、合唱等多种演唱形式,发挥交响乐特性,通过琵琶、笛子等民族乐器帮衬咏叹调,用梆子的紧急节奏衬托戏剧情节,增强音乐的戏剧动力。最终,清新隽永的一组歌曲《百草歌》《要高考了》《别来无恙》《今夜星光灿烂》《我不太灵光》《青青的小草》诞生了,这些歌曲如行云流水推动剧情走向高潮。

  高水准的剧本和组曲都需要通过演员来展现。在《呦呦鹿鸣》中,人物年龄跨度大、表演侧面多,给屠呦呦的扮演者吕薇的表演带来挑战,她坦言,自己要从16岁演到40岁,其中包括求学、恋爱、工作等不同阶段。“我就经常琢磨,怎样把她从小时候到随着年龄增长慢慢递进的这么一种状态,尽量表现得鲜明一些,有些地方我起初会刻意驼着背、锁着肩,但这样又和富有气质的女科学家形象出入较大,所以在导演的帮助下,我也一直在调整,希望通过表演树立一个真实贴切的人物形象。”她说。

  改革释放动能

  不断转型创新出精品

  2017年5月首演以来,《呦呦鹿鸣》受到高度赞誉,先后受邀参加了上海国际艺术节、中国歌剧节和国家大剧院歌剧节,并被列入中国文联“中国精神·中国梦”主题文艺创作工程,获得中国文学艺术基金会和中国文学艺术发展专项基金资助。浙江省第一台民族歌剧,就这样一次一次地在全国各个城市的剧场唱响。这支超过200人的演出队伍,在两年的巡演中三上北京,两进杭州、上海,进高校,入山寨,足迹遍布江苏、辽宁、吉林、江西、四川、重庆、贵州等地。创排完成至今,《呦呦鹿鸣》已经在全国各地演出51场。

  《呦呦鹿鸣》是宁波市演艺集团在体制机制改革和精品创作改革的成果。为了创排《呦呦鹿鸣》,没有歌剧团的宁波市演艺集团硬是搭建起一个全新的歌剧班子。邹建红介绍,当时,宁波市演艺集团整合所属院团的人、财、物资源,打破行政管辖,实行“制作人负责”制度统一调配、合力创作。“这样的整合在改革之前不可想象的,打破剧团界限,意味着利益的重新分配。”

  参与到《呦呦鹿鸣》的创排演出,每一个剧团都能获得相应的考核分数。2011年,宁波市演艺集团在管理制度找到突破口,进行大刀阔斧的改革。“以往各个团各自创排剧目、演出、分配,改革后实行到年底评分,标准大家都一样:集团自上而下分配收入,这些都是公开透明的。”

  管理方式的改革激发剧团领导班子及员工的工作动力,在市场道路上高歌猛进,那几年宁波市演艺集团赚了不少钱。“但有人议论,集团只会赚钱,没有精品剧目。”这深深刺激了邹建红。2014年,宁波市演艺集团迎来新改革,工作重心从经营性演出转到原创剧目精品创作上来。邹建红认为,演艺集团要再次转型,必须从“走市场、讨生活”转型到“搞创作、出精品”。

  确定精品创作主题,宁波市演艺集团创排一部高水准作品势在必行。但一开始很多人并不理解,认为大家刚刚适应了在市场里“畅游”,却要转型搞原创、做精品。生存问题怎么办?创作经费又从何处来?

  为了抓好创作,宁波市演艺集团首先创新剧目创排的体制机制,探索多元化的创作投入运作机制,一方面努力争取宁波市级财政创排经费,另一方面不断申报国家艺术基金等中央财政支持。“《呦呦鹿鸣》的创排经费475万元,其中只有三分之一是集团投入的,其他都是通过各种渠道筹措而来。”邹建红表示,灵活多元的投入方式,大大提高了演职人员创排演出的积极性。

  改革带来了创作的活力和动力。过去几年,宁波市演艺集团先后投入3000多万元,创排了10多台原创剧目,除了宁波市财政投入资金外,还有大量自筹社会资金和中央有关部门对精品剧目的扶持补贴。这些原创剧目在国内外演出500多场,让近百万人欣赏到了宁波的精品文化。


浙江日报 深读 00008 “呦呦鹿鸣”何以名动全国 2019-08-27 10879530 2 2019年08月27日 星期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