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美丽渔村到全国最大矿石中转码头,舟山这座小岛接续书写奋斗故事——
青春激荡鼠浪湖
本报记者 王晨辉 黄宁璐 通讯员 周洁玮
鼠浪湖岛位于岱山县衢山镇。这个陆域面积不足3平方公里的小岛,和东海上千千万万个岛屿一样,平静又安宁。
10年前,为了建设铁矿石中转码头,鼠浪湖的居民全部迁到了衢山本岛。也正是在这10年间,小岛发生了巨大的变化。如今的鼠浪湖岛,已成为全国最大的矿石中转码头,充满了现代化气息:数十万吨的巨轮穿梭在一个个码头,轰鸣的机器日夜不停;越来越多的年轻人回到这里参与建设,步履匆匆的他们让空气中散发着青春的气息。
看着这些在岛上热情工作、学习着的年轻人,73岁的乐秀增仿佛找到了自己年轻时的影子。这些在岛上生活了大半辈子的老人们发现,当年的奋斗与激情已经传承到了年轻一辈身上。他们相信,在这个小岛上,还会诞生更多的奇迹。
被“珍藏”的故乡
“我们年轻时,就曾在鼠浪湖上创造了一个不小的奇迹”
“从一个贫瘠偏远的小岛,变成后来的美丽渔村,可以说,我们年轻时在鼠浪湖上创造了一个不小的奇迹。”5月29日早上,在舟山三江码头前往衢山岛的客船上,我们碰到了鼠浪社区党委书记林夫华,听说我们要去寻访鼠浪湖岛,在岛上生活了40多年的他热情地介绍:“鼠浪湖留下了我们的青春记忆,也是我们最深的牵挂,要想了解那里,建议你们先跟我一起到鼠浪社区,听听我们这些老伙计们的回忆吧。”
听了林夫华的建议,下船后,我们直奔鼠浪社区。因为要建设铁矿石码头,2006年,鼠浪湖岛启动整岛搬迁工程,2009年9月,岛上2200余名居民基本搬迁到了鼠浪社区。
乍一眼看去,这个建成才10余年的社区和多数城镇社区并没有区别:道路宽敞整齐、居民楼鳞次栉比、绿化带错落有致。但林夫华却说,曾经的故乡已经被他们“珍藏”了起来。
看我们有些疑惑,林夫华带我们来到鼠浪社区文化礼堂,他口中的“老家”是一个长7.2米、宽4.2米的沙盘模型。鼠浪湖岛原先的10个主要岛礁按卫星图比例呈现于沙盘之上,学校、医院、码头、渔船……一处处景致生动逼真。
几位在隔壁休闲室喝茶聊天的老人走了过来,热切地向我们介绍自己的家乡:“看,这就是当年的大礼堂,是我们一砖一瓦砌起来的”“这里是小学,以前很小,我们花了好几年时间把它扩大了一倍”……
“记得以前,鼠浪湖上只有几间茅草屋和几条泥泞山路,是我们用双手改变了这个岛。”看着沙盘上一间间房子、一条条道路,73岁的乐秀增老人感慨万分,上世纪80年代初,曾在外地工作的他,把岛上几百名年轻人叫到一起,决心把家乡建设得和城里一样:有楼房、有水泥路、有商场、有电影院。
在岛上搞建设,可比陆上艰难多了。乐秀增说,因为没有车和大型机械设备,每一块砖、每一片瓦都要他们自己背上山。“一天下来,手脚上全是血泡,但我们没有喊苦喊累。”也正是在大家的努力下,到上世纪90年代,鼠浪湖成了当地有名的美丽渔村,基础设施建设和群众生活水平明显提升,2000年后海岛游热升温,来鼠浪湖的游客多了起来。
如今,随着码头建设的推进,鼠浪湖人曾经生活和建设的故乡发生了很大改变,但大家的脑海中依然存着过去的影子。乐秀增说,5年前,他和几位老人一起,凭着记忆和卫星图做了这个沙盘,想要留住乡愁,更留下那段青春激荡的岁月。
“时常来这里看一看、聊一聊,成了很多人的生活习惯,这里是老一辈鼠浪人的精神家园。”盯着沙盘,林夫华的眼里充满了眷恋,离开鼠浪湖岛已10年,故乡深深地珍藏在每个鼠浪湖人的心里。
开拓中的热土
“现在的鼠浪湖,是新一代人建设起来的”
现在的鼠浪湖岛,和沙盘上的渔村,到底有什么不一样?听了林夫华等人的介绍,我们登岛的念想越来越强烈。
“我们也时常会过去,注视着那里发生的每个变化。”林夫华和乐秀增主动提出陪我们上岛,给我们做向导。
5月29日上午10时,我们在衢山镇田涂码头搭乘“衢黄港1”号客轮,前往鼠浪湖岛。为了方便在岛上工作的职工上下岛,现在每天有6班船往返于衢山岛和鼠浪湖岛之间。在码头上就可以看到两公里外的鼠浪湖岛,随着距离的拉近,这个岛渐渐浮现在我们的眼前:气派的港口、高大的楼房,宽阔的公路。
“欢迎你们来鼠浪湖!”我们一下船,一位女孩迎了上来。
“这是我女儿林珊,现在的鼠浪湖,就是他们这一辈年轻人建设起来的。”看着女儿,林夫华的语气里满是自豪。
“沿着这条传送带廊道往前走,就是两个可靠泊40万吨货轮的泊位,这样的泊位全国仅有7个……”林珊边走边介绍。一路上,我们头顶的传送带廊道发出的“轰隆”声不绝于耳,这是一套带式输送机,既能将卸船码头的铁矿石运送至堆场,也能将堆场里的铁矿石传送到装船码头。“每小时最多能运送7500吨的铁矿石,达到世界一流水平!”
距离码头越来越近,钢铁碰撞发出的“哐当”声也愈发密集。不一会儿,一艘停泊着的巨轮便映入眼帘,这艘约300米长的船足足高出海岸10余米,得抬着头仰望才能看到船顶。
“林叔叔,乐叔叔,你们好!”见到我们,一位头戴安全帽、身着蓝色制服的工作人员走了过来。
“他叫沈群慧,也是鼠浪湖人,还是我的小学同学呢,现在负责码头协调工作。”林珊说。
“小沈,你现在伺候的这个大家伙,可比当初我们村里所有的渔船加起来都要大啊!”乐秀增看着巨轮,发出了啧啧赞叹,一直生活、劳作在大海边的他,见到巨型货轮的机会也并不是很多。
“这艘是25万吨的货轮,它还不是最大的,40万吨的比它还要长100米左右。”沈群慧笑着说。今年34岁的沈群慧在码头干了4年,是第一批上岛的工作人员,每天打交道的是一艘艘巨型货轮,以及来自世界各地的船员。
码头的工作不轻松,12个小时的白班和夜班交替上,但他觉得挺有意思。“在一起干活的都是年轻人,很多比我还年轻,大家合得来,而且我们还有机会认识不同国家的船员,每年收到来自世界各地的明信片就有上百张呢!”
“真好,我要是年轻二三十岁,肯定过来和你们一起干。”听着沈群慧的介绍,林夫华一脸羡慕。
“‘中华富进’轮中午12时离港,请提前做好准备。”对讲机里传出的指令让沈群慧又投入了忙碌的工作:“我看好港口的发展前景,我更希望能为家乡发展出一份力!”说着,他跑向码头,指挥协调船舶离港。
新时代的征程
“奋斗与激情已成为鼠浪湖文化,有了生生不息的力量”
在鼠浪湖岛上,我们看到的都是一张张年轻的脸庞。舟山鼠浪湖码头有限公司负责人朱伟达介绍,如今,岛上工作生活的700余人,平均年龄30余岁。这些年轻人,一半来自衢山镇,和林珊、沈群慧一样的鼠浪湖人也有近百人。
年轻人聚在一起,有拼劲,也有激情,沈群慧对我们说,2015年10月13日,他们卸下了第一斗矿砂;2016年9月23日,满载巴西铁矿的40万吨矿轮“远见海”成功靠泊鼠浪湖码头,这艘船装了39.3万吨货,他和弟兄们用了120个小时才卸完货。
“120小时是一个起点,后面,又缩短到了80小时、70小时,现在确保控制在55小时以内。”沈群慧说。
2018年全年,鼠浪湖矿石中转码头接卸外轮129艘次,其中40万吨28艘次,也就是说,40万吨矿轮已成为鼠浪湖岛的常客。沈群慧和同事们一直在努力的就是怎样用最短的时间把这40万吨的铁矿砂顺利卸完。
和沈群慧一样,在鼠浪湖岛上,每个岗位的年轻人都在互相竞争,到处可见劳动竞赛的成绩表。
“就和我们当时一样,大家都比着谁干得快、干得好,年轻人就是要有这股热情。”看着这些成绩表,乐增秀开心地回忆。
而过了下午4时,小岛有了一阵轻松的气息:伴着欢快的音乐声,一场场篮球赛、羽毛球赛陆续展开,刚才还身着工作服的小伙姑娘们,一个个换上了运动服,在赛场上奔跑。
“为了让岛上的生活不那么枯燥,我们建设了好几个运动场馆,还有室内的健身房,也会组织各种比赛,可以说,这里的年轻人,生活过得比城里的还要丰富呢!”朱伟达对我们说,各种文体活动也拉近了年轻人的距离,不少青年男女在这里相知、相识。“过去5年里,在岛上认识并恋爱的年轻人就有近10对呢!”
这时,朱伟达叫来了一对在球场边聊天的情侣。“他叫叶金哲,营运操作部斗装班大班长,她叫盛夏逸斯,这一对还是我介绍的呢!”
“岛上工作、生活条件可能没有城市好,但我们一路走来相互鼓励,也决定一直牵手走下去。”叶金哲说,他们决定,明年在岛上举办婚礼。
晚上10时,对面衢山岛上千家万户的灯已经熄灭,忙碌了一天的人们大多进入甜蜜的梦乡,然而对两公里外的鼠浪湖岛来说,卸船机上明晃晃的大灯把这里照射得如同白昼。
除了工作的人们,一间间宿舍和阅览室也大多灯火通明,年轻人拿着书本认真学习。“我准备报考浙大在职研究生,我们好多同事都报了在职研究生和自考。”林珊对我们说,每天,他们至少要花3个小时用于读书,公司也会经常请高校专家、教授为职工们授课。
“就和我们当年一样,在忙碌的工作之余也都会去夜校学习,别看我们生在偏远小岛,学历层次在当时还是比较高的。”乐秀增说。
“我们现在的条件比当年好多了,你们能够做得这么好,我们更不能丢鼠浪湖人的脸!”林珊笑着说。
临近第二天零时,沈群慧又仔细查看了一艘40万吨巴西矿轮的每一根缆绳。他说:“这是它第3次靠泊了,每一次我们都特别小心,因为安全是鼠浪湖的生命线。”
凌晨1时,沈群慧劝我们早点回去睡,他也要回寝室休息了。他的寝室离矿砂输送廊道只有100余米。“这么近,难道不吵吗?”我们好奇地问。“那你不知道了,只有吵才能睡得香,‘吵’说明机器是正常运转的,要是突然没了声音,一定是哪个环节出了问题,必须赶紧起床查看。”他回答。
夜空繁星点点,我们回头看了看正在紧张作业的码头。这一次寻访,让我们对鼠浪湖人代代相传的奋斗与激情有了更深切的理解。而今,这种精神宝藏已成为鼠浪湖文化,融入鼠浪湖人的血脉,有了生生不息的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