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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010版:人物

余杭民警长期照顾刑案遗孤、接力救助瘫痪老人——

铮铮铁骨有柔情

  3月底的一个寻常午后,坐在办公室里的余杭民警卢俊辉正在日历上圈圈点点,满满的行程让他忍不住叹了口气。一声叫唤将他从思绪里拉回,他抬头一看,笑了。“卢叔,回家路过这里,特意给你带了些家乡特产!”一位女孩拎着一大包糕点,笑着敲开了他的大门。这背后是一则民警长期悉心照料刑案遗孤的故事。

  “警察除了破案,还可以做点什么?”卢俊辉用8年时间写下了完美答案。而当记者走进卢俊辉所在的杭州市公安局余杭分局采访时,发现这样的温暖故事并非个例。抚慰因为被侵犯而自闭的少女、帮贩毒女找回被拐的儿子、接力救助高位瘫痪的居民……很多民警背后,都有一个“卢俊辉”式的故事。

  是什么力量推动他们一次次超越职责范畴,伸出援助之手?警察在破案之余,到底还做了什么?

一段隐匿8年的故事

刑案遗孤和他们的“警察爸爸”

  卢俊辉的手机里有一个始终置顶在聊天界面的4人微信群,群名叫“我的三小只”。哪怕不说话,他也会时不时点进去,看一眼三姐弟的最新动态:或嗔,或怒,或笑,一点一滴都让他牵挂。而卢俊辉和他们之间,并没有任何血缘联系。

  小平头,滚圆脸,超过200斤的壮硕身材,一双大手掌温厚有力,同事们都称呼他“卢胖子”。坐在办公室的“卢胖子”看了眼自己满满当当的工作安排,抿了抿嘴,琢磨着哪天有时间与孩子们吃一顿团圆饭。

  “这事过去好多年了,也不是我一个人干的,许多人都帮了忙。”一直以来,卢俊辉很少对旁人说起那件往事。

  2011年6月22日,杭州市余杭区余杭街道金星村,一对在工地上开小卖铺的河南夫妇遇害。时任余杭公安分局刑侦大队副大队长的卢俊辉第一批赶到现场,只见两名遇害者倒在血泊中,已没了声息。

  案发后仅24小时,3名凶犯就在广东龙川铁路警方的协助下落网了。家属带着这对小夫妻留下的3个孩子来到余杭刑警大队会议室,对他们说:“这就是替你们逮住凶手的警察叔叔。”孩子们齐刷刷跪倒在地,用头反复撞击着水泥地,“咚、咚、咚”,哭声中夹着一声又一声“谢谢”。

  那一幕,让卢俊辉和很多刑警记忆犹新。卢俊辉决定,要代替这对苦难的夫妻,承担起抚养3个孩子的职责。

  当时3个孩子中大姐18岁,二姐17岁,最小的弟弟只有12岁。在卢俊辉的提议下,余杭刑侦大队最先发起捐款倡议,短短3天全队上下就捐出了两万多元。周边百姓得知消息,也纷纷加入捐助行列。“您好,我叫‘杭州妈妈’,我想捐款1万元给这3个孩子……”“麻烦把这两万元用在孩子的生活和学习上,一定要留名的话,就署名‘杭州爸爸’。”

  但抚养孩子,不仅仅是给口饭吃就行。怎么驱除孩子心中的阴霾,让他们放下仇恨?卢俊辉和他的同事们轮流上阵,捧着手机与孩子们发短信、打电话,在他们说想父母的时候给他们唱歌,在他们痛恨凶手的时候慢慢开导,还在小年夜开车去河南给他们送礼物。

  而今,孩子们的生活真如他所期待的那样,逐渐走上了正轨。大姐二姐都已结婚,小弟也终于考上了大学,而二姐的新房就在余杭,和卢俊辉家仅一街之隔。

一场持续23年的接力 “邱山二号岗”里的特殊钥匙

  余杭临平邱山大街的交警岗亭 “邱山二号岗”,每日人来人往。鲜有人知,岗亭里放着一串钥匙,是百米之外高位瘫痪的病人胡大姐(化名)家的。过去23年间,岗亭里的警员不知道轮换了多少茬,但这串钥匙却一代代传下来,岗亭的所有警员,一直轮班照顾着这个单亲家庭,最终这里还走出了一名美国名校的博士。

  孙强是“邱山二号岗”第十任轮值岗长。2019年2月2日晚上,他带领全体警员,给胡大姐送去年货,并留在她家打扫卫生。

  “高位瘫痪、只能趴在床上的母亲;离家出走、杳无音讯的父亲;还有一个刚上小学的儿子……”1996年,“邱山二号岗”岗长王水田第一次踏入胡大姐的家,感觉连空气中都弥漫着低沉的气氛。

  社区最初来求助,只是觉得这个岗亭离胡大姐家近,又有壮劳力,万一需要个买米、换煤气的力气活,这里叫得应。

  交通岗本身就任务繁重,王水田完全有理由拒绝,但在看到这个凌乱而简陋的家后,他怎么也说不出口。“看到了,就不能不管。”从那以后,“邱山二号岗”里就多了一串胡大姐家的钥匙。

  王水田忙活的第一件事,就是在胡大姐家的床头安个电话。“她从楼上摔下来瘫痪了,万一有急事,自己根本没有能力呼救,只能靠电话!”上世纪90年代,装电话还要付几千元的安装费,薪水不高的警员们一起凑钱,又联系上交警中队和电信部门,多方化缘,终于将电话装上了。胡大姐与外面的世界重新连上了线。

  2001年,胡大姐腿部发生感染,“替胡大姐换药”就被写进了岗亭值班表的每日任务中。

  而当胡大姐家即将拆迁时,第五任岗长汪广健发动全体警员,在一街之隔找到一处采光更好、离岗亭更近的回迁房。当民警背着胡大姐来到新房,她发现所有家具都和之前摆放的位置一模一样,眼泪哗地一下落下来。她说:“谢谢你们,给了我家的感觉。”

  而最令全体民警们骄傲的是,就是从这样困难的家庭,走出了一个高材生。胡大姐的儿子曾无意中提起,想要一本英文字典。岗亭民警们就在他生日的时候,送了他一本。

  后来,这本字典的每一页都被翻烂了,胡大姐的儿子凭着自己的刻苦努力,考进了清华大学,之后又获得了全额奖学金奔赴美国芝加哥大学攻读博士。“那本字典,改变了我的人生。”他一直念念不忘。

  如今,胡大姐的儿子已从国外毕业归来,成家立业。在婚礼上,虽然没有父亲的身影,但“邱山二号岗”的全体警员都坐在了家属桌的位子上。这群可爱的人,用行动诠释了什么叫做担当,什么叫做大爱无言。

一次发人深省的追问 警察除了破案还能做什么

  政治处、刑侦大队、交警岗、警务督察大队……在余杭公安的各个部门一路走来,每一处都能听到暖心的故事。没有通知、没有命令,只是因为看见了,就不能不管……

  杭州市强制隔离戒毒所的监控器里,永远记录下了这一幕:年仅1岁的小宝,看着从戒毒所里走出来的陌生又熟悉的女人,慢慢把小手摁在她脸上,然后喊出一声:“妈妈”!女人顿时泪如泉涌。在她吸毒被捕的那一刻,她疯狂地拉住民警喊叫:“救救我儿子!他被拐走一个月了……”没想到,民警真的从千里之外的安徽砀山,救回了她的小宝。在余杭区拘留所工作的民警丰晓莹,花了整整3个月时间教小宝对着照片叫妈妈。

  跟着父母住在余杭乔司街道的花季少女小薇,永远记得警察阿姨是如何用1个粉紫色的毛绒玩具熊,教会她如何重新开口说话。13岁那年,她在回家路上被歹徒侵袭。此后1个多月里,她将自己锁在房间里,再没说过一句话。是余杭分局政治处、刑侦大队,在结案之后帮小薇申请司法救助金、发起捐款义举,还请来了两位国家二级心理咨询师经常陪伴她,最终带她走出了不堪的记忆,重新绽放笑颜。

  记者问丰晓莹:“这些是警局布置的任务吗?有考核指标吗?”丰晓莹笑着说,“怎么会!这些年警力一直很紧张,几乎每个人都超负荷工作。哪还会有额外的考核指标。”

  “那为什么大家这么积极主动地去做这些事?”记者追问。“因为看见了,就不能不管!”沉吟半晌,丰晓莹回答道。身在打击违法犯罪第一线,他们见识了太多的狡诈、贪婪、暴力与罪恶,也面对着更多的弱小、无助与困顿。“也许我们伸一把手、助一把力,就能帮助很多人闯过生命中最灰暗的关口,那一刻,怎能做到无动于衷?”丰晓莹说。

  在分局工作了近30年的协警章芳感叹:惩恶扬善是警察的天职。很多时候,人们只敬畏于警察“惩恶”的雷霆手段,却忽略了警察同样是“扬善”的中坚力量。他们在人们看不见的地方,一次次跨越职责的藩篱,扶危助困。

  “警察除了破案,还能做点什么?”记者一笔一划记录着:生活在这座城市的每一个人,除了应尽的职责和义务之外,还能做点什么?

  成良公益面馆老板曾说,这个世界之所以美好,不是因为一个人做了很多,而是因为很多人做了一点点。而这个世界,终将会因为你我的这一点点努力,变得更加温暖而美好!


浙江日报 人物 00010 铮铮铁骨有柔情 2019-04-03 浙江日报2019-04-0300007;浙江日报2019-04-0300009;浙江日报2019-04-0300006;浙江日报2019-04-0300011 2 2019年04月03日 星期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