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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009版:亲历

五个小镇青年的新春茶会

  / 安徽省 / 太湖县 /

  小镇青年就在你我身旁,他们是中国大多数年轻人的模样,正在凭自己的努力,做着一件件伟大、艰难而有意义的事。

五个小镇青年的新春茶会

本报记者 黄珍珍

  年初三的夜晚,细雨蒙蒙。褪去白日的喜庆与喧闹,夜色下的小镇重归寂静。街道两边的商铺大多紧闭大门、还未开张,一家亮着灯的茶馆伫立其中。五位青年,撑着伞或握紧方向盘,朝着这束暖黄色的灯光聚拢,赶赴一场久违的同学聚会。

  眼前这个熟悉的皖西南小镇,曾无数次出现在异乡的梦里。十年前,我来到杭州读大学,从此家乡便成为身份证上的那一行字:安徽省安庆市太湖县晋熙镇。

  每当身边有人问起:“你家在哪儿呀?”因为家乡在外名气不大,我都会用一句话简单作答:“安徽省安庆市下面的一个小县城。”如果有人追问,我才会继续介绍道:“太湖县,不是江苏的太湖喔,它在大别山区、长江边上。是禅宗圣地、黄梅戏之乡,著名的佛学家赵朴初和黄梅戏演员、余秋雨的妻子马兰都是我们那儿的……”

  小镇“晋熙”二字,有光明兴旺之义。家乡的人们和小镇的名字一样,勤劳本分、爱拼敢“做梦”,他们对教育尤其重视,希望子孙能通过读书改变命运。十年前,我们因高考离开这里,一脚迈进向往已久的大城市,并深信能造出属于自己的“梦”。十年间,有人依旧坚守北上广,有人却已转身扎根故土。

  留在城市与回到家乡的小镇青年有何不同?他们当初的理想如今实现了吗?在这次聚会中,随着话题不断深入,小镇青年的模样逐渐清晰。

  晚上8时许,五人陆续就座。坐定后才发现,大家的选位十分有趣。我左手边是在镇上生活的敏哥和伟哥,右边是跟我一样留在外地工作的甜和老叶。一壶清水煮沸了时间,话题从二十七八岁的我们逃不过的“催婚”开始。

  “过年回老家,我奶一见到我就说,今年一定要把婚给结了。”敏哥无奈地笑着说,他只能以拨浪鼓似的点头频率以表决心,实际上这事自己也没谱。敏哥是镇上的民警,他所在的派出所管辖范围涉及一个景区、4个行政村、1万多人口。“所里就我一个民警,一有突发事件必须随时出警,手机都没时间看,哪有时间照顾女朋友。”敏哥说,去年的一段短暂恋情,就因为他太“沉迷工作”而告吹。

  几乎每个男生,年少时都有一个警察梦。为了理想,敏哥高考后上警校,毕业后考回镇上成为民警。“工作后才知道,帅气制服下有着沉甸甸的责任与担当。”他说,这份工作最吸引他的是“挑战性和新鲜感”,需要短时间内解决各类突发状况,每天可以学习和不同的人打交道。

  聊起工作的敏哥,目光炯炯有神,话匣子怎么也关不上。恍惚间,让我想起高中时的他。因为是插班生,敏哥个性内向,与女同学说话都会害羞脸红、眼神不敢直视。眼前自信的他笑着说,也许是梦想的力量吧。

  对于梦想,在外打拼的小镇青年,也从未停止追寻。甜是一名“北漂”的编剧,爱思考。编剧梦对她来说,看起来十分随意偶然。“那时我喜欢一个历史人物,但发现电视电影剧作对他涉及很少,我就想要么自己写吧。”读研时,她去了北京,从新闻专业转战戏剧文学,从此便一发不可收拾。“还真得在北京,北京氛围浓厚呀,可以有更多机会跟成熟编剧学习。”

  毕业后,甜留在北京一家影视传媒公司做责编,被公司选中正是因为她是小镇青年。“公司当时想做与小镇青年相关的现实主义题材,可能觉得我更了解小镇青年的喜好吧。”在甜眼里,小镇青年却一直被市场误读,“小镇青年没那么傻,他们不是牵线木偶,他们每一个阶段的闪光点,都值得被更多人看见。”

  茶香四溢,思绪飞舞。我想,每一个小镇青年的梦想,无论有多微小,都十分珍贵。为了学习财税知识,老叶一路北上又南下,从小镇到山东到武汉再到杭州;为了实现年少时的记者梦,我从英语专业跨考到新闻传播,最终进入理想的报社工作;为了兼顾事业家庭,伟哥回到小镇工作,照顾病重的父亲,陪他走完人生最后一程……

  《平凡的世界》里的孙少平在离开故土时说:“我想去看不同的世界,和你一起做一件伟大、艰难而有意义的事情。”而如今,小镇青年就在你我身旁,他们是中国大多数年轻人的模样,正在凭自己的努力,做着一件件伟大、艰难而有意义的事。


浙江日报 亲历 00009 五个小镇青年的新春茶会 2019-02-12 浙江日报2019-02-1200012;浙江日报2019-02-1200013;9424307 2 2019年02月12日 星期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