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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004版:钱塘江

泠泠兰江

  我们风尘仆仆地到达兰溪时,兰江的清灵俊秀一下子扫走了车程颠簸的困顿。兰溪山上处处有兰花,花落时节溪涧满是。兰江又叫兰溪,是钱塘江干流从兰溪至建德间的名称,因旧时崖多兰茞而名,由衢、婺两水汇合于兰荫山下,流至梅城,全长300公里。

  我们居住的灵羊岛又名“雁屿洲”,在黄湓大桥引桥下,古属越地,自古商贸繁华,山灵水秀,素有“三江(衢江、金华江、兰江)之汇,七省通衢”和“小上海”之美誉。据当地的金老师说,从空中俯瞰,灵羊岛像一叶扁舟,又好似绿叶一片,所以被喻为“钱塘之舟、江南绿叶”,连凫雁都特别喜欢到这里栖息。“金华山高九天半”“兰江水清千顷强”,李白、戴叔伦、孟浩然、杜牧、徐霞客、郁达夫都曾在这里留下千古绝唱。怪不得我行走在小青石板上,四周袭来温婉的味道,有清新如绿的舒适。芭蕉叶子恣意张扬的绿色和白墙黑色相依相偎,颇有一种江南小家碧玉之范。

  岛上绿树掩映,芳草如茵,相传为黄大仙少时牧羊地,为沉入兰江中的“赤松仙树”幻化而成,所以该岛不仅成为一个“会浮的岛”,还使其独具仙风灵气。金老师说,对面就是兰江,于是我们欣然来到兰江堤坝。唐代诗人戴叔伦有《兰溪棹歌》:“兰江三日桃花雨,半夜鲤鱼来上滩。”我们一行一棹轻波碧水路,兴致格外高昂,在迎风小跑时神思:会不会遇到跃起的鲤鱼?突然而来的雷声和雨声让我们想和兰江对话的机会戛然而止,只得匆匆回到住处。

  寂静的灵羊岛,雨声和雷声此起彼伏,和着雨打芭蕉的交响,可以催眠,可以惊梦,弥漫着神往的气息……兰江犹如初嫁的新娘低眉不语,我很想掀开兰江的盖头,一看究竟;更想化作兰花仙子,并向黑夜借双苍鹰的眼睛,在兰江的烟雨中驰骋,去继续追寻和拥抱兰江的灵魂。

  待到清晨,仍旧小雨淅淅,我们乘船赏溪,一位女子站在暗红色船栏前,撑着一把粉蓝雨伞,清浅的笑容,悠长的目光,如一朵兰江上飘落的兰花!真的,来这里,人也会变得如兰花一般娴雅了。泛舟江面,垂柳倒影,雨滴敲窗,迷蒙绿叠,那声音,恍若一位兰花姑娘在弹奏琵琶。此时置身之中,一夜沉浮的心找到了栖息的地方,安宁起来,心情如苏东坡所说“山下兰芽短浸溪,松间沙路净无泥”。此时两岸芦苇摇曳,岛上蕉叶、兰花漫漫,这新绿仿佛在雨雾中流动,流进我的眼,流进我的心,最后融化在水灵灵的兰江之中。想伸手去抓,什么也没有,只见兰江的水灵了。

  在秀色连绵的雨中,我们来到古村落姚村,村名原叫“夏宅”,后来因姚姓居多改为“姚村”。她很长寿,有700多年了。民居坐北朝南,倚山面水,淙淙潆水在村落的小溪道里汩汩长流。看着如此清澈的溪水,忍不住伸出手去触摸一下清凉,尝一下甘甜。正在洗衣服的阿婆对我说,这水可以洗菜、洗衣服,干净。我想这是我听到的最真实的爱水理由了。该村史上有一些不著名但人品高尚的巨贾先贤,现存的古建筑也足以让人流连忘返,所有建筑都饰以粉墙黛瓦,清新秀雅的江南格调。一路上看到村中齐政堂的“瑞叶三斯”和崇德堂的“颂叶三斯”,三斯即“生于斯、长于斯、老于斯”,有落叶归根之意,让人感觉姚村的村尚如流溪之清冽,始终记得回家。前行中,突然见到一株纤巧的草从坚硬的岩石中亭亭玉立,似对我嫣然一笑,仿佛是兰溪人不怕风雨的大江气度,让我又见到了兰溪人如溪流般的谦恭风格。

  姚村没有任何旅游开发,它所展示的都是最真实淳朴的农村乡土生活,相对那些已被开发为旅游景区的村庄,这里有难得一见的恬静、安然之美。

  在江南的雨声中,有李渔,有芥子园,有古驿道,有老城墙,昂然的马头墙,泠泠的兰江。一滴滴,一声声,为谁弹奏为谁甜?唯愿拥有兰江,年年得相见。


浙江日报 钱塘江 00004 泠泠兰江 2017-12-16 5234614 2 2017年12月16日 星期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