澄蓝的天，明黄的叶，爽透的风，这样的季节一出门就会融入秋的步伐，人也变得轻盈舒适起来。

　　往日熙熙攘攘、人声喧闹的菜市场路口也因这秋意增添了几分可爱：黄澄澄的橘子、红通通的柿子、咧着嘴笑的石榴、高挑挺拔的甘蔗……各种应季水果装点着这条街，让人目不暇接。小区铁门口的杂货店外，一筐山楂吸引了我，暗红的底子起着点点白沙，柄上的叶子还透着翠绿。我满心欢喜地挑了一些，走进店里打称付钱。店里柜台外还站着三四个人，老板娘娴熟地给这边打称，给那边拿货，朝着最里面的一位老人说：“钱找好了，不错的！”老人咕哝了一声：“不错吗？”声音有点细小微弱。我打量了一眼，老人穿着一件发白的水洗蓝旧式中山装，外面还套着一件藏青色的羽绒马甲，脚底一双黑色布鞋，最醒目的是挂在脖子上的一张老年人优待证，配合着他蜷曲的身子、满面的皱纹和混浊的眼神，让我一下子感受到了老人的弱势。

　　老人一只手拽着一张五元的纸币，另外一只手掌摊着，手心里有一枚一元硬币，他低声说：“我明明有两个一块钱硬币的，还有一个一定是掉在这里了。”老板娘开始有点不耐烦：“我该找你的钱都找给你了，你的硬币肯定不会掉在我店里，掉下去有声音，我们都会听见的。”老人张了张嘴，最终还是把话咽了回去。拱起他那原本就蜷曲的身子，低头仔细地在地上寻找。店里除客人结账的柜台外有一席空地，四周堆满了杂货和箱子。老人很费劲地朝那几处缝隙里看了看，又小心翼翼地扒了扒。店里客来客往，老板娘依旧熟练快捷地忙着生意。

　　眼前的场景令我的心不由自主地揪了一下，我环视了地面一圈，也不见那枚让老人牵挂的硬币。我想老人如果今天找不到这枚硬币，心里一定会很难过的，心里便暗暗寻思，如何让我钱包里的一枚硬币比较合适地到老人手里？我假装继续在店里看东西，大约过了三五分钟，老人放弃了搜寻，一脸失望地挪着小步出了杂货店。我顿了顿，拿着硬币追了上去：“老人家，我刚在店里找到的，应该是你的吧！”老人惊讶地看着我，紧皱的眉头瞬间舒展，欢快的声音蹦了出来：“我就知道是掉在店里了，我找了好久都没找到哩！”我连声附和着“是的哩，是的哩”，心里怀着一丝小小得意赶紧掉头往回走。走出去约摸十米，刚要拐进小区的铁门，余光看到老人深一脚浅一脚地朝我的方向急急赶来。见我停下来看着他，老人兴奋地说：“姑娘，带点柿子回去吧，我自己家里的柿子。”我迟疑了一下，忽然明白过来，这个菜市场路口都是附近村子的菜农、果农在吆喝自家的东西，这位老人今天是来卖柿子的。估摸着我好说话，让我去买他的柿子呢。我瞅了瞅自己手里拎着的柿子、山楂，随即就跟着老人走了过去。

　　一根扁担、两个小竹筐放在路边，看样子东西已经卖得差不多了，两个竹筐叠在一起，竹筐里放着一个装着东西的黑塑料袋和一个装牛奶的大纸盒。老人一边打开牛奶盒一边说：“这都是我自家树上慢慢养老的柿子，样子难看，味道很甜的。”纸盒里有十几个干瘪瘪的柿子，老人很认真地指着他认为好的几个柿子示意我拿。我随口问：“多少钱一斤？”谁知老人一听急了，用浓浓的方言夹着普通话说：“我一个老头子卖柿子干嘛？你随便挑，我不收钱的。”我抬头看看老人，又看看地上的这行头，肯定他就是赶早市的，怎么又说柿子不卖呢？我赶紧说：“自家的柿子好，余下的我都买了吧。”老人使劲摇头：“姑娘，我就想送给你吃，你多拿几个。”于是我俯下身子与老人对视着，拿起一个柿子说：“那我拿一个，谢谢您！”老人混浊的眼睛发出快乐的神采，说话的声音也高了起来：“多拿几个，多拿几个，自家的东西！”我只好说：“不用了，谢谢您老人家！”

　　回家的路上，我不由时不时地举起手里的这个柿子端详，心里满是感动，脚步似乎更轻快了，秋天真是一个让人轻盈舒适的季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