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白”
■徐建华
农历丁酉年到来之前,说鸡写鸡画鸡的文章骤然高频次起来。一时间金鸡报晓、闻鸡起舞、鹤立鸡群的词溢满荧屏报端,也不禁勾起了我对“大白”的思念。
“大白”是只宠物公鸡,因其通身长满油亮洁白的羽毛而得名,“大白”成为宠物,很是偶然。
还是我读中学的时候,有一次过年,母亲花5元钱从市场上买来5只小鸡仔。小鸡毛茸茸的,像一只只会跳跃的小绒球,小眼睛又黑又亮,如同镶嵌在绒球上的两颗黑宝石。
一开始,我猜不出5只小鸡谁雄谁雌,只觉得毛绒背上有两个黑点的那只特别机灵可爱。它总是带着其他4只小鸡东奔西跑,还时不时亲热地往其他小鸡身上骑一骑、踩一踩。不过,小鸡难养,最后只有“小白”活了下来。就这样,“三千宠爱集一身”——别无选择地宠爱它了。
小雏时的“大白”就显得比其他小鸡有灵性。它爱与人交往。见到人来,其他鸡都远远地躲开了,唯有它喜欢往你身边凑。你在前面走,它在后面叽喳地跟,等你坐下来了,它就用小小的黄嘴啄你的脚丫子向你示好。那种轻轻柔柔、点点笃笃的咬啄感,让人无法不疼爱它。有时,你一拍膝盖,它会扑扇着两只小翅膀跳到你的腿上,黑眼睛仰视着你,那种萌哒、灵性让人顿生爱意,因此我非常喜欢“大白”。
慢慢地,“大白”黄绒褪去,长出了雪白的羽毛,两个小黑点也不见了,浑身像披了一层银甲。尾巴上的翎羽高高翘起,又如瀑布般垂泻而下。头上的小红豆也隆凸而起大红鸡冠,艳艳如一面旗立在头上。大概它也知道自己“帅”,平日里总是表现得“与众不同”。
它爱“散步”,经常领着一群“志同道合”的同伴招摇过市。它在前面带着“队伍”,昂首挺胸,对路上的小蚂蚁、小蚯蚓等伙伴们垂涎三尺、争而食之的“美味”显得不屑一顾,任伙伴们雀跃扑食,颇有绅士风度。
但面对敌人,却是“原形毕露”,也确实像个“战士”,疾恶如仇,英勇无畏,堪称公鸡里的“战斗机”。
邻居家有只宠物狗叫大黄,高大威猛,在娘胎里就立志与鸡为敌似的。所到之处,真叫一个“鸡飞狗跳”。有一次,“大白”正领着鸡群散步觅食,突然大黄斜刺里冲了出来,那些鸡呀立即像炸了锅一样四下扑飞而逃。“大白”见状,毫不畏惧退缩,只见它鸡冠直立,双眼充血,猛拍翅膀,扑迎上去,嘴里咯咯地发出怒吼,颈上漂亮的羽毛像孔雀开屏一般“嗖”地直直竖立起来,锋利的爪子“张牙舞爪”朝着大黄双眼恶狠狠抓去,鸡嘴猛啄大黄的鼻子。只听大黄几声哀嚎,落荒而逃。从那以后,大黄一见“大白”就远远躲开了。
长大了的“大白”和我更亲密了。我坐下来休息,它会主动卧在我脚边,有时还会躺在我腿上睡着。出门时,我手一举,它会“噗”地一声飞到我肩膀上。我喔喔两下,它就跟着引颈高吭“喔喔喔”。
那年秋天,带“大白”去了东白山。我开着车子,一路上它静静地蹲在副驾驶座上,身子随着车子的行进而摇摆,黑宝石般的眼睛盯着扑面而来、瞬间闪过的树木山峰,一眨不眨。到了山顶,我支起宿营帐篷,透过半拉开的门帘,仰看一轮清晖、满天繁星,它就依偎在我身边,也呆呆地看着天空,不鸣不动。就这样,我不知不觉睡着了。第二天一早醒来,一看“大白”不在身边,我连忙从帐篷探出头四顾。这时只见“大白”挺胸抬脖,像一个披着白色风衣的哨兵,警惕地站在门帘旁。
“大白”如此灵性和禀赋,使我有兴趣查了一下资料,古人有把鸡称为德禽的。《韩诗外传》说:“鸡有五德:首戴冠,文也;足搏距,武也;敌敢斗,勇也;见食相呼,仁也;守夜不失,信也。”中国人对鸡如此推崇,那外国人又怎么看呢?好像也是“英雄所见略同”。美国人特别钟爱火鸡,每到感恩节就由总统出面主持“放生”火鸡的仪式;法国人更把公鸡列为国鸟。英国著名的热刺足球俱乐部把公鸡作为队徽和形象代言。这样看来,我国古人把鸡作为唯一的禽类列入十二生肖,是有些道理的。鸡得宠于人类,除了肉质鲜美、富有营养外,其“文、武、勇、仁、信”之五德,恐怕也是一大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