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暗花明又一村

　　历经110个春秋的越剧　在市场化道路上焕发新生

　　周楷华　朱申琪

　　5月的绍兴，天气忽冷忽热，却因为一场文化盛事点燃了全国戏迷的热情。越音袅袅，水袖飘飘，第十四届江浙沪闽经典越剧大展演的开幕，让绍兴俨然成了越剧的绍兴。15家著名院团，30多场连台好戏，越剧名家齐聚古城，让戏迷朋友们在“民间越剧节”中大呼过瘾。

　　越剧已经走过了110个春秋。作为越剧故乡的绍兴理应扛起越剧发展的大旗，承担起地方戏曲振兴的文化担当。通过多年探索，绍兴清楚地认识到，想要给越剧找到一个美好的明天，在创作好作品、培育接班人的基础上，必须坚定不移地走市场化发展道路。于是，本届越剧大展演上“中国绍兴越剧艺术发展有限公司”“越剧院团艺术基地”“越剧名家艺术工作室”等公司机构应运而生。一系列的改革将助推越剧在发展的道路上阔步前行，将绍兴打造成当仁不让的“越剧高地”。

越剧回归　持续多年的“朝圣”之旅

　　5月6日晚，当90岁的越剧名家王文娟身着旗袍走上绍兴大剧院的舞台时，台下的粉丝们早已按捺不住激动的心情，掌声喝彩声此起彼伏。王文娟步伐稳健，身段如初，姿态婀娜，光彩照人，让人不禁赞叹道：千万人中永远的林妹妹风采依旧。

　　“明月几时有，把酒问青天……”王文娟借用苏东坡《水调歌头》的词，为自己谱写了一首“千里共婵娟”。那平易质朴、自然流畅的王派唱腔响起，台下的戏迷们又如痴如醉，情不自禁地唱和了起来。舞台的背景是纷飞的樱花簇拥着一轮皓月当空，象征着她皎洁无瑕的艺术人生。老艺术家的魅力总是那么让人无法自拔。演出结束后所有的观众一拥向前，大喊着：“王老师，我爱你！”其中不乏“90后”甚至“00后”。

　　王文娟已近十年没有登台，直至今年越剧华诞110周年，她才特意创排了“千里共婵娟”全明星版王派越剧专场，并且作为第十四届江浙沪闽经典越剧大展演开幕式上的开场秀。王老的倾情表演，为整个越剧大展演的火爆之势开了个好头。

　　从2003年问世以来，江浙沪经典越剧大展演已经成功举办了13届，每年这个时期来自各地的优秀越剧院团都会涌向越剧故乡绍兴。大展演已经成为国内最重要的年度越剧盛典，在今年越剧华诞110周年之际，江浙沪闽等地越剧团在越剧故乡绍兴演出，既是一次越剧的回归，也是一次越剧的团聚。据统计，14届展演演出场次近500场，观众超过48万人次，参与活动人次超百万人。它对于繁荣与发展中国越剧作出了重大贡献，曾两次在“中国十大演出盛事”中获奖。

　　今年的活动首次将“闽”纳入展演的“大家庭”，不仅扩充了展演的内容，更有力地推动了越剧的传播和发展。第十四届越剧大展演邀请到了浙江小百花越剧团、上海越剧院、福建省芳华越剧团等多家国内著名越剧院团参演。从5月6日开始到6月12日，将上演《碧玉簪》《玉蜻蜓》《五女拜寿》《西厢记》《红楼梦》《珍珠塔》等30多场经典新老名剧，其中《玲珑女》《鹿鼎记》《枫落寒江》《长乐宫》等新戏还是首次与绍兴观众见面。参加演出的明星大腕儿也是阵容强大，星光闪耀。钱惠丽、吴凤花、李敏、方亚芬、萧雅、王志萍、徐铭、吴素英、王滨梅、陈晓红、华渭强、黄慧等著名越剧名家都将在展演中亮相。

　　如此盛大的越剧盛事，忠实的戏迷自然不愿错过。笔者在绍兴大剧院门口遇到了特意从嘉兴赶来的戏迷小曹。“越剧不是年龄大的观众才喜欢，我小时候一部越剧只要听过几遍，曲调我就能哼唱出来。”小曹说自己加入了一个越剧戏迷微信群，当得知开幕式当晚90高龄的王文娟将再登舞台，群内来自各地的越剧戏迷立马决定组团赶来看王老师的专场演出。

　　不仅有来自国内的戏迷，前来近距离欣赏越剧魅力的还有来自国外的戏曲爱好者。在开幕式当天还举办了一场全球越剧票友嘉年华演唱会，来自美国、新加坡以及国内各地的越剧票友参加演出，通过活动促进交流，了解越剧，享受越剧。

　　除了给越剧迷们带来欢乐，越剧大展演也给院团和表演者提供了良好的学习成长的土壤。

　　经典越剧大展演在连年演出中，不断地吸收和借鉴戏曲演出新元素，使传统戏曲具有现代特点和符合现代人欣赏要求的观赏性，因而成为拉动越剧演出市场的引擎。

　　连续14年，全国一流越剧院团在一段时间内进行集中演出，如此大的规模在越剧演出史上尚属首次。它打破了传统的单个剧团演出的模式，给越剧同行一个难得的互相切磋演艺的机会，让越剧人对今后的越剧艺术发展进行探索和思考，为传统戏曲演出寻找新的生命力。

找准方向　在市场化道路上大步向前

　　越剧的发展已经到了一个关键的时刻。有数据显示，平均每两年就有3个剧种消亡。虽然头顶着“第二大剧种”光环的越剧生命力还算顽强，不至于面临消失的险境，但同样面临着市场萎缩等一系列问题。

　　在本届越剧大展演上，绍兴进一步明确了越剧的发展方向：坚持走市场化发展道路，用市场化法则将越剧做大、做强。找准这一方向也是绍兴多年来积极探索实践的结果。

　　比如本届越剧大展演，“千里共婵娟”全明星版王派越剧专场开始售票没多久就宣告售罄，其他几场越剧戏票基本上都在开票后一到两天内被抢购一空，票房形势一片大好。“越剧大展演政府没有花一分钱。前几年可能还得依靠企业赞助，但如今依靠票房就基本可以维持运营了。”绍兴市文广局负责人说，越剧要发展，光靠政府扶持不行，只有在市场中站稳脚跟，才能迸发出更大的生命力。

　　另外一大活动也能够证明越剧能够创造更大的市场。从今年3月起明星版越剧《钗头凤》《梁祝》开始了全国巡演，至今年7月这两台大戏将完成86场巡演，相继亮相全国范围内的50多个城市。《钗头凤》和《梁祝》，一部是发生在绍兴沈园关于陆游和唐婉的凄美爱情故事，一部是关于双飞“彩蝶”超越时空的生死之恋。负责运作的绍兴越剧艺术发展有限公司总经理裘建平说，目前巡演已经完成了三分之一，基本上每到一地都是戏迷蜂拥而至，一票难求。“尤其是深圳，年轻观众占到了近一半，两场演出通过市场化运作收获了30多万元的票房，这对于越剧而言已经是相当不错了。”

　　这些成功的经历说明越剧并非没有市场，而是需要用好的产品去挖掘、开发市场。在这一理念的引领下，本届越剧大展演的开幕式上，绍兴越剧艺术发展有限公司正式挂牌成立。

　　该公司既是越剧作品的生产者，将和其他剧团合作创作经典、创新剧目，也是越剧市场营销方面的专业“经纪人”，全心全意为各剧团的作品吆喝呐喊，让剧团可以更专注于艺术创作。“院团是以艺术生产为主，公司将代理这些剧团的市场推广，让生产者能一门心思搞创排。”该公司总经理裘建平的这一番考虑，道出了目前各剧团的实际需求。

　　公司刚一成立，“经纪人”的功能就发挥出来了。挂牌当天绍兴越剧艺术发展有限公司与国内的中国东部剧院联盟、中国西部演出联盟、中国北方剧院联盟等结成了“中国越剧战略合作伙伴”，今后通过这些合作伙伴的市场推介，越剧将得到更多“走出去”的机会，扩大在全国范围的影响力。“通过公司运作，我们计划明年让越剧大展演走出绍兴，采取几个省市联动的方式开展戏剧节，进一步扩大声势。”裘建平说，“想象一下，到时候全国各大剧院都在上演越剧，那会是怎样一番盛况？”

　　除了越剧艺术发展公司的问世，第十四届江浙沪闽经典越剧大展演开幕式上，上海越剧院、浙江越剧团、福建省芳华越剧团、南京市越剧团、杭州越剧院这5家越剧团被授予首批“全国著名越剧院团绍兴艺术基地”。吴凤花、方亚芬、陈飞、李敏、张学芬、陈雪萍、吴素英、谢群英、王滨梅9位越剧艺术名家，成为首批落户绍兴的“越剧名家工作室”的名家。

　　名家工作室也是一个市场接洽的平台。二度梅花奖得主、著名越剧演员吴凤花是第一批落户绍兴的越剧名家，她说自己和团队每年都要投入大量的时间和精力在巡演和演出上，如果身后有一个像工作室这样的“经纪人”，她就能安心创作和排演更多的剧目了。著名越剧花旦、国家一级演员李敏则表示：“我平时都在福建，在绍兴成立自己的名家工作室就有了更大的空间。我们要利用这个平台创作出更精彩的剧目，扮演更丰富的角色，培养更多的观众。”

　　外地院团在绍兴有了基地，名家在绍兴有了工作室，这些都因市场的连接与绍兴越剧艺术发展有限公司形成一种帮联关系。福建省芳华越剧团团长黄国庆表示，通过在绍兴建立艺术基地可以降低剧团的运作成本。“现在有些戏投入动辄就是上百万元，想要盈利几乎是不可能的。但在绍兴建立了基地后这种情况就可能有很大的改观。”他介绍说，比如芳华越剧团需要上海越剧院的《花中君子》，而上海越剧院需要芳华的《玉蜻蜓》，通过一位“红娘”实现相互置换音乐、剧本和设计图纸等，通过无偿交换的方式让经典的戏在双方的市场上演，成本和创作费自然就降低了。

传承创新

绍兴扛起越剧

振兴发展的大旗

　　“绍兴作为越剧的故乡，理应扛起越剧振兴发展的这面大旗，打造越剧高地。”绍兴市委宣传部负责人说。想要扛起大旗，需要做的功课有很多，绍兴也已经开展了诸多尝试。

　　在做好越剧传承方面，绍兴市计划在越剧发源地嵊州打造“越剧小镇”项目，并植入越剧艺校、越剧博物馆等多个项目，通过项目运行达到越剧的集聚效应和辐射效应。

　　在培育越剧人才方面，嵊州坚持从娃娃抓起，探索一条从幼儿园到中学的越剧特色教育路子，打造“越剧进课堂”的全国样本。嵊州城南小学推出“古诗与越剧”结合的尝试，为古诗配上越剧曲调进行教唱，深受孩子们的欢迎。

　　在越剧创新方面，许多院团都通过努力编排新剧，打造一批既叫好又叫座的好作品。比如绍兴小百花越剧团今年新排了新编越剧《屈原》，在8月份前要完成40场全国巡演。出演《屈原》是吴凤花对剧种发展的探索。吴凤花表示，作为承前启后的一代越剧演员，肩负的责任很大，既承担着继承优秀的传统越剧的责任，又面临着创新发展越剧的使命。“所以我正努力尝试着新的艺术表现手法，以吸引更多人关注越剧。”

　　“越剧一定要走出去，决不能自娱自乐。”绍兴市文广局负责人说，越剧必须通过各种方式和载体“走出去”来扩大自身影响力。当然，“走出去”还得努力跨入市场化的轨道。绍兴不仅要打造越剧高地，还要努力将绍兴大剧院打造成人们心目中的“金色大厅”，将越剧大展演打造成越剧的“奥斯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