象牙塔里的现代工匠章跃洪——
除了一丝不苟,还要创新和闯劲
本报记者 石天星 通讯员 叶旋 徐茹倩
金华职业技术学院机电工程学院教师章跃洪是校园里家喻户晓的“大师”,听到别人叫自己“大师”,章跃洪总会略显羞赧。但叫他“大师”确是有根据的。他出生于1983年,2011年被浙江省人民政府授予“浙江省首席技师”称号时还不到30岁,是当年全省最年轻的首席技师;在机电工程学院实训基地,几面玻璃墙隔出两间办公室,门口就挂着浙江省人力资源和社会保障厅授予的牌子“章跃洪技能大师工作室”。
车间里的大技师
“五一”劳动节前夕,记者走进金华职业技术学院机电工程学院实训基地一楼的车间。阳光透过玻璃顶棚照在光洁的地板和排列整齐的数控机床上,师生们身着工装,空气中能闻到淡淡的机油味。
章跃洪戴着一副眼镜,说话不急不慢,给人的印象朴实而富涵养。他正要加工一个变速箱上的拨叉工件,只见他在工件表面拂拭了几遍,然后取下手轮,以手轮的转幅调试数控铣床内工作台的坐标,眼睛则始终盯着工作台,让人不禁联想起下盲棋的棋手来。每道加工步骤结束后,他都会将工件从工作台上取出,拿出百分表、游标卡尺、千分尺等工具仔细进行测量。最后,他还拿起一把小锉刀将工件上的毛边里里外外打磨了一遍。
好的数控技师就像一位好厨师,知道怎么在不同的刀具和火候之间切换。“主要还是凭经验值来对加工尺寸和速度等参数进行调试。”章跃洪说,工件的质量取决于精度,用千分尺测量时,每一格的精度是0.01毫米,相当于头发丝的十六分之一。
对于学生,章跃洪也是循循善诱的。给新生上课,他称学机械其实就跟玩电脑游戏一样。学生以为听错了,一个个瞪大了眼睛,于是他接着往下说:玩电脑游戏是一级一级地不断升级,兴趣就会越来越大;学机械也一样,一开始是做操作工,可能每天只要做几个动作,很容易感到乏味,但熬过了这个阶段,以后做的事情就越来越综合,“只要用心,竞争力就会越来越强,社会地位也会提高……”
成长中的有心人
18岁那年,技校毕业的章跃洪进入一家企业做学徒工,几年后,他得知金华模具城一位老板从广东引进了当时整个金华地区尚未普及的数控技术,每天下午一下班就去这位老板处帮忙。那段时间,他总是忙到夜里十一时才能到家,只为了从那位老板处学到数控设计与制造方面的软件知识。
“不会就学,学了就能用,所以兴趣越来越浓。”他这样描述自己的动力。25岁那年,章跃洪一举拿下了第二届全国数控技能大赛第二名,并获得“全国技术能手”的称号,被破格评为浙江省首批数控高级技师,金华职业技术学院机电工程学院也将他作为特殊人才引进。
进入金华职业技术学院后,他起初主要是指导学生参加职业技能大赛并负责刚起步的校内实训基地的建设。2012年,他还作为浙江省“金蓝领”赴德培训班的成员在德国培训了一个月。
在德国,他对于何谓“严谨”有了最直观的感受。有一次,德国教师在课堂上提问:加工某个特定零件,主轴的转速是多少?中国技师们立即根据经验报出一个含糊的数字“三千多转”,德国老师似乎没有听见,拿出一本厚厚的工具书一页页查找起来,报出的是一个精确的数字三千零几十几转。估个整数难道不对吗?中国技师们小声议论起来。德国老师回答道:这是根据公式算出的数字,如果不是这个精确的转速就达不到最好的效果。
“一个机器即便设计再完美,它也是由几百、几千个零件构成,只要每个零件都留有一点点误差,最后所有零件的误差累计起来就会大大影响整台机器的寿命和精度。”他深有感触地说,在世界性职业技能大赛中,中国技师也能摘金夺银,就个体而言并不是比不过德国人,但产品整体质量就是存在差距,原因就在于累计误差。“德国人的严谨看似延缓了速度,但却赢得了品质和口碑。”
从此,他开始将德国式的“严谨”奉为日常工作的标杆。他总是告诫学生们:每个步骤都要认认真真,不能图省力,只要一个步骤出问题,就会前功尽弃,重做用掉的时间更多。
工匠的成就感
4月28日,章跃洪和浙江旺泰休闲用品有限公司的人再度讨论了自动装设备的修改图纸,开始制造零件。这段时间,他很少有喘息的机会,即便到了深夜,工作室里的灯也还亮着。
“来金华职业技术学院这七八年,可以说每天都过得很充实。”这位34岁的首席技师这样回顾并总结。
2013年,“章跃洪技能大师工作室”成立,机电工程学院机械制造、数控、电气自动化各专业的高级技师们一同组成研发团队,专为金华地区各企业提供专用机械的设计与制造服务。
金华地区的制造业企业几乎都对能节省人力成本的自动化机械有旺盛的需求,金华市经信委与浙江省机器换人产业联盟对接,在金华市设立了10亿元的机器换人产业基金,省科技厅发放的“科技创新券”则为全省小微企业和创业者购买科技服务提供了资金支持。今年以来,工作室已经接到了20多个订单项目,约合创新券资金60多万元。团队成员们除白天上课外,晚上和休息天基本上都投入到项目研发当中,项目快到期时,夜里加班到十时、十一时也是常事。
“这是一个发展空间很大的行业,存在很多空白让我们去填补。”章跃洪说,从做单个的零件到最后把一整台机器做出来、卖出去,那种成就感是无法形容的。“工作室基本上每研制出一台设备,就是一个新的发明专利。”
金职院机电工程学院院长戴素江介绍,对于学院引进的企业高级技能人才,学院每年都会进行教师招考,只要本人或指导的学生获得过政府举办的国家级技能竞赛二等奖及以上奖项就符合报名条件,章跃洪已是机电工程学院有正式编制的教师。“目前学院有5位从企业引进的高级技能人才任教,对我们的学生来说,他们就是最有说服力的榜样。”
金职院党委书记胡正明认为,章跃洪团队有一种共同的精神气质,“传统的工匠精神是一丝不苟、执著、对事业有自豪感,而现代的工匠精神还包括创新和闯劲——不抵触先进技术,融会贯通,精益求精。‘章跃洪们’正是这样赋予了工匠精神更多的时代内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