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慧

　　一树繁花，开尽繁华。以百年西泠名义，赴一场盛世豪宴……很欣慰，我有幸目睹了西泠拍卖十载春、夏、秋、冬的那一树繁花，见证了作为西泠拍卖宗旨的那八个大字：真乃居先，诚为业本。

　　每一朵花瓣都是澎湃的情感——农历乙酉年初春，我以“江南第一槌”为题，在浙江日报开启西泠拍卖的美妙历程。

　　风，吹皱一池拍卖行春水……不曾想，本来只是西泠拍卖用以约束自身的八个字，平常之外，却引起了藏友们乃至业内外的关注：真乃居先，诚为业本，是否出自一个典故？

　　这不是典故，但语有出处。其实它们是两个单列词组：“真乃居先”和“诚为业本”，都是大白话。所谓有出处是指“真乃居先”四个字，语出唐代孙过庭《书谱》，本为论书之语，意在学习书法应以楷书为先，即所谓真即正，正即楷。

　　原文如下：

　　……图真不悟，习草将迷。假令薄能草书，粗传隶法，则好溺偏固，自阂通规。讵知心手会归，若同源而异派，转用之术，犹共树而分条者乎？加以趋变适时，行书为要；题勒方幅，真乃居先。草不兼真，殆于专谨；真不通草，殊非翰札……

　　大家都知道《书谱》乃书学名著，通篇机智辩证，不惟于书法有益，若能宽泛地读，做事做人也可从中求得真知。这犹如佛学经典，善解者可由空悟多，启迪人生。

　　这让西泠拍卖掌门人陆镜清高兴之余，也有点点惶恐。他知道，有一种鞭策在脊背，唯有克己，方不负众望——择此8字宣于白壁，是出于两方面的考虑：做人与做事。西泠拍卖既为艺术品交易平台，作品的“真”与为人的“真”犹如人之表里，同等重要。其实做人做事一回事，事乃人为，人因事名。所以，将此八字并列宣示，若将两个单列词组的第一个字连在一起，那就是：真诚。

　　这是西泠拍卖的宗旨，座右铭，永不改变。

　　后来，西泠拍卖入驻晚清大学士府王文韶故居——一个我非常欢喜也常去坐坐的老宅。院落幽静典雅，物华文茂，极具中国江南古典建筑风格，亦由此传递了西泠拍卖倡导“艺文并重，典藏生活”的理念。

　　在老杭州人眼里，上城区这条貌不惊人的小巷——清吟街充满了传奇色彩：晚清光绪年间，大学士王文韶在这里度过了他的晚年。藏在小巷尽头的王文韶大学士府就在日渐消失的历史时空中，始终保持着它的神秘与传奇的气息，时间轮回，过了一年又一年，拥抱着一个年轻的西泠拍卖人——陆镜清。

　　常常，我听，他说。

　　“这八个字背后，是西泠拍卖所要承担的社会责任。”作为西泠印社的传承人，首先要把传播民族文化的意识以及艺术的内涵和价值带给更多的社会大众。艺术品的价值，在于载道于器的文化力量。艺术品拍卖的过程，传递的是中华民族的文化与艺术。

　　由是，从多年的收藏经历中，陆镜清看到，收藏最终的对象是文化和历史。因此，艺术品的文化与历史价值也是西泠拍卖在经营中最为看重的。首先要发现和挖掘艺术品的内在价值，找到它们在历史文化中的位置，了解它们承载的那个年代的社会背景和生活气象。然后和藏家、投资人一起分享艺术品的价值和情怀。之所以坚持强调真乃居先、诚为业本，因为这是一个建立在信任之上的鉴赏和购买过程。同时又在这个美妙的过程里，将藏家和投资人引入到民族的历史与生活之中。

　　故居就像一位阅尽人世沧桑、清醒睿智的老人，楼下屋角古老的青黛瓦片，高高翘起的飞檐翘角，四周满墙的爬山虎，都为这所百余年的老房子平添了几分古趣风韵，饱经沧桑的枯藤像是在向人们诉说岁月的如烟往事，葱翠碧绿的叶子却又充分展示出古老建筑的勃勃生机。

　　就像历史遗留下来的那些尘埃，最后在清亮的阳光下闪烁光芒一样，庭院深深浓缩一生繁华。我在想，饱经沧桑近半个世纪的王文韶大学士府，之所以让世人时常念叨，是因为在那堵陈旧的围墙后，深藏着这个晚清重臣的故事——再后来续说这个故事的西泠拍卖人，同样承接着这方地气。

　　转眼间，农历丙申年，又一个新十年。西泠拍卖的薄雾晨霭中，那八个大字：真乃居先，诚为业本，依旧熠熠生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