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外城市学“大咖”聚焦城市化发展“兰溪命题”
小城复兴,劲往哪儿使
记者 方臻子
本报杭州1月11日讯 (记者 方臻子) 兰溪,一座浙中小城,日前迎来了由哈佛大学、美国南加州大学、新加坡国立大学等著名学府的城市建设学学者组成的考察团。
吸引这些学术大咖的,是一个超越了兰溪一地的普遍命题——像兰溪这样能级的县级城市,在新型城镇化的新浪潮下,如何在人口净流出的尴尬中留住高端人才?如何在经济新常态下实现城市经济的转型升级?如何在高歌猛进的现代化演进中实现传统与现代的协调共容?
正是带着这些“兰溪式”的共性问题,1月11日,在杭州举行的“中国小城市可持续发展和文化复兴”——2016年哈佛大学设计学院中国行国际论坛上,中外城市发展知名学者和专家展开“头脑风暴”,或许有助于破解城市化发展的这道“兰溪命题”。
抓住生态城市机遇
美国、德国、英国都兴起了这么一个浪潮,就是把大公司的总部迁移到小城市去,大学的机构、大机构的一些研发总部都往小城市转移,而且往绿色小城镇转移
在浙江县级城市中,兰溪是座大名鼎鼎的小城。自古商贸繁荣,一度有“小上海”美誉,也是浙江第一个县级市、第一个工业亿元县……近年来兰溪经济社会发展的进步也是可圈可点。但尽管如此,面对新一轮的城市化发展机遇,兰溪人的心头依然存有诸多不确定和忐忑。
“兰溪”们如何抓住城市化的机遇?对此,国务院参事、住房和城乡建设部原副部长、中国城市科学研究会理事长仇保兴认为,小城市的机遇,关键看能不能抓住当今城市化发展的第三个里程碑。
在他看来,从现代城镇化诞生以来,小城市发展经历了三个里程碑。第一个里程碑是田园城市,工业化大城市的“悲惨世界”给小城市带来巨大机会,这也是小城市理念第一次被提出。第二个里程碑是二战后,英国首相邱吉尔把 500万复员军人在国土上均衡分布,推动英国工业化,规划了35个小城镇,这次运动被称为“新城运动”,后风靡全世界。第三个里程碑就是生态城市。上世纪 80年代后一提出来就受到热烈欢迎。
而生态城市的机遇有三层含义:第一,从财富角度来讲,中央财政已经明确,除了扶贫资金以外,其他的财政转移支付全部走绿色通道,谁绿色给谁;第二,人心使然,哪里环境好就到哪里去;第三,企业拥抱绿色。美国、德国、英国都兴起了这么一个浪潮,就是把大公司的总部迁移到小城市去,大学的机构、大机构的一些研发总部都往小城市转移,而且往绿色小城镇转移,所以说这三大趋势都奔向小城镇。这些,正是小城镇的大机遇。
小城要重塑商业精神
像兰溪这样的小城市,未来发展之路要从历史传承与国际视野两点切入,市场为主导的经济体制改革,为兰溪商业精神的重塑创造了条件
在1月11日的论坛上,浙江大学新型城镇化研究中心主任张蔚文教授从历史的视角,分析兰溪这个有着千年历史的县级市的成长。
在他看来,在农耕文明时代,依靠水运优势,兰溪民间商业经济发达,城市由此繁茂。计划经济时代,兰溪虽然一直是国有工业的佼佼者,却也因此带来一个负面效应:因为体制的保护使得基于市场经济的商业精神式微。其后果就是,1995年以后当政策红利消失时,兰溪被周边如有传统商业精神的义乌等城市强势崛起赶超。
张蔚文教授认为,像兰溪这样的小城市,未来发展之路要从历史传承与国际视野两点切入。市场为主导的经济体制改革,为兰溪商业精神的重塑创造了条件。十八大对新型城镇化有一个战略描述,要增强中小城市和小城镇产业发展、公共服务、吸纳就业、人口集聚功能,并且提出构建科学合理的城市格局,大中小城市和小城镇、城市群要科学布局等重大决策,为中小城镇发展创造了一个崭新的机遇,开辟了一个广阔的空间。
强大的“反磁力”
小城市要超越传统发展模式,把可持续这个理念扩展开来。有了这些,小城市对周边大城市就具有了“反磁力”
“兰溪这样的小城,必须有强大的反磁力——人们在小城中就能享受现代化的城市生活,把人口从大城市中‘吸’出来。”仇保兴如是认为。
“就像巴黎的几个卫星城,先发展第三产业,在新城里面搞一个中心出来,把它的商业、公共服务、学校、医院都放在这里面,形成一个规模,然后人一来以后就享受现代城市的生活,至少跟巴黎一样,而且更方便。这样就造成了反磁力。”
在他看来,小城市的规划,要求当地主政者超越传统发展模式,把可持续这个理念扩展开来——居住幸福的可持续、社会进步的可持续、景观资源利用的可持续、独特产业发展的可持续、历史文脉传承的可持续、二氧化碳减排的可持续。有了这些,小城市对周边大城市就具有“反磁力”。
仇保兴认为,兰溪可以从五个方面入手,建设“反磁力”:山水之城、产业集群、人文意境、绿色内涵和街区活力。
哈佛方案:“针灸式发展”
和“负面清单”
小城市发展不需要大手术,而是需要针灸。还要有一份发展“负面清单”,弄清楚不该做什么
哈佛大学风景园林系前主任、哈佛大学设计研究生院终身教授尼尔·柯克伍德认为,兰溪发展“不需要大手术,而是需要针灸”。这个说法,与时隔37年后召开的中央城市工作会议提出的“城市修补”理念不谋而合。尼尔提出了几个“针灸”穴位:用发展教育来带动城市发展、保护像诸葛八卦村这样的古村落及令他感到十分震撼的兰江冶炼厂工业遗存、建一个自己的机场等。
而在哈佛大学设计学院房地产与建筑大环境专业学术主任王冰看来,小城市发展,要有一份不该做什么的“负面清单”——
首先,最可怕的是跟风。比如互联网经济热了,一窝风地搞互联网。王冰教授说,城市要批判性地审视自己的优势,确定与优势相对应的发展方向。
其次千万不要相信房地产能作为单独的力量推动城市的发展。王冰认为,城市的发展,还是要依靠其内生的源动力。
第三点,政府不应以粗放的方式管理城市。细节将决定未来。”
新加坡为什么不堵?
靠的不只是硬性控制车辆的数量,而是要提供一个方便的公共交通,方便公共交通的前提是要设在相对比较密集的一些居住点
“新加坡其实不是一个城市国家,是很多个城市组织成的一个国家。”新加坡国立大学设计与环境学院院长王才强教授说,经常有中国同事问他:为什么新加坡的道路速度都很快。
“其实新加坡的路是小城市跟小城市之间的路,实际上相当于干道,而在城镇居住区里面的路是慢速的,是窄的。这个概念规划这 40年一直延续深化,不因为所谓的改朝换代而彻底变了,当然新加坡政府还是寿命比较长的,这 50年来都是同一个政府,因此能够延续把这个概念规划一直做下去。”
“一旦你能够保证有一个好的公交系统,像新加坡现在有很多策略来控制私家车、小型汽车的数量,就不会出现城市拥堵问题。在新加坡,汽车增长的数量都有规划的,现在一年就是让私家车增加0.5%,最高也就几年前3%的增长率。所以它靠的不只是硬性控制车辆的数量,而是要提供一个方便的公共交通,方便公共交通的前提是要设在相对比较密集的一些居住点。”他说。
绿化也是新加坡发展的组重要成部分。有时候,一个小城市的发展不一定非靠引进一些大项目、大投入,持续很多年的靠种树,也可能会取得很好的效果。
“1986年我们整个的绿地覆盖率是 35.7%,人口不断增加,绿色的覆盖率也一直在增加,增加到现在的47%,所以这个是很好玩的一件事。虽然是在城市化,其实我们的绿色的覆盖率也一直在增加。值得一说的是,新加坡的垂直绿化,本来的目标是说要在2022年达到60公顷的垂直绿化,其实今天已经超过50公顷的垂直绿化。”王才强教授认为,这是从“城市当中的花园”变成今天的“花园里的城市”这样一个过程最大的启发。
[他山之石]
弗莱堡
弗莱堡,这座位于德国南部的小城距离法国和瑞士都不远,而独特的地理位置也使得弗莱堡很早就成为了这一地区的工商业重镇。但后来衰落了,现在又搭上绿色的快车兴起。弗莱堡的做法是从法规体制上下手,降低了化石能源用量,提出用新能源,又提出要兴建“绿色之都”。然后,产生了大量新能源的研究机构,产生了1500个小企业,形成了新能源的一个集群,从研发一直到产品遍布全球。
同时,二战后,弗莱堡被轰炸得只剩一座教堂,当地政府完全按照古色古香的结构重建,成为非常重要的历史文化名城。弗莱堡规划的交通方案,让它成为私人轿车使用不断下降的一个城市。弗莱堡兴建绿色设施,在所有建筑上能安装太阳能设施,房价升高用太阳能的补贴来降低,把新能源开发变成一种经济手段。所以弗莱堡现在是一个国际公认的绿色城市。
圣加仑
圣加仑,瑞士东北部城市,人口7.4万。圣加仑城始建于公元7世纪,从中世纪开始,这里一直就是欧洲著名的纺织名城,二十世纪初,圣加仑成为当时欧州纺织刺绣业中心,还有纺织、冶金、缝纫、玻璃等工业。
圣加仑的复兴方案是针对自身城市的特点进行重新挖掘。小城悠长的历史中,纺织业一直在其发展中占着举足轻重的位置,小城从大规模生产原始布料,改向钻研、创新和发掘新布料,产学研一体,成为了奢侈品牌的布料供应地。“欧洲纺织城”的美誉在国际上越来越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