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农民”,勇闯新蓝海
——宁波北仑开启的一场“互联网+农村”新实验将在全省布点
本报记者 邓国芳 区委报道组 金旭孟
核心提示:
作为一个农业大国,我国农村居民消费空间巨大,而农村电子商务早已被业内人士看作是互联网领域所剩不多的一片新蓝海。
就在上月,国务院办公厅发布的《关于促进农村电子商务加快发展的指导意见》,对于这一领域作出了最具权威的“顶层设计”,要求到2020年初步建成统一开放、竞争有序、诚信守法、安全可靠、绿色环保的农村电子商务市场体系。
与众多投身到这片新蓝海的电商公司相比,宁波北仑人胡臻伟创立的我是农民电子商务有限公司,并非头一家进军农村电商市场的企业,规模亦不算最大,但却是最“明目张胆”地喊出“我是农民”的口号,以一年多来的亲身实践不断深耕着乡土,希冀改变中国农民、农业和农村的未来。
乡村波澜不惊,胡臻伟的心,却已热血沸腾。
2014年9月,他从家乡宁波北仑起步,与15个志同道合的年轻人一起,追赶大众创业、万众创新的汹涌浪潮,创立了我是农民电子商务有限公司。“我是农民”四字,鲜明地宣告了团队主攻的领域和方向。
质疑声随之而来。因为彼时,阿里巴巴的村淘,已大举进军宁波。未来三至五年,投资100亿元,建立1000个县级服务中心和10万个村级服务站,面对农村电商新蓝海,阿里雄心勃勃。京东、苏宁也相继把触角伸向农村,一场激烈的厮杀在所难免。
情况虽然艰难,但“我是农民”团队,始终坚信这种选择。一年多来,他们跑遍公司总部所在地北仑,还有村淘已然攻占的奉化、象山,深入自然村落,用独特的视角,去挑选网点和站长。截至目前,“我是农民”已在北仑、奉化、象山、宁海建起近400个服务网点。
“最适应农村,最适合农民”
【在胡臻伟和他的团队成员心目中,“我是农民”不是简单的电子商务平台,它要为农村和农民服务,必须符合乡土社会的所有特征,力求做到“最适应农村,最适合农民”。】
冬日和煦,46岁的村嫂洪飞,悠闲地守在小卖部的电脑前,丈夫林云良偶尔进来,收拾着货架上的商品。电脑桌上,有本便民信息服务登记表,上面罗列1000余条服务记录,“北仑人民医院挂号”、“妇儿医院挂号”、“话费充值”……
今年春天,林云良家开了十几年的小卖部,首次挂上一块像模像样的店招——“我是农民”中国新农村电子商务服务网点。因此,“老板”的称呼之外,林云良还增添了“网点站长”的头衔。在“我是农民”公司的资助下,小卖部里的陈设,亦焕然一新。
洪飞也许是个聪颖能干的“阿庆嫂”,但她至今尚不知道,她家小卖部会被“我是农民”相中的真正原因。“需要经过很客观的评估与调查,小店的地理位置、店主的性格人缘还有电脑技术程度。”“我是农民”副总经理傅旭光说。
自小在农村长大的胡臻伟,对这个问题,有着更深层次的认识与解释。河头村是个拥有2500名村民的大行政村,像这样的农村小商店,起码有五六家。洪飞家的小卖部,位于菜场边,地属庙后自然村。紧挨着洪飞家,有栋院落式的古建筑,以前是寺庙,历经美丽乡村蝶变,如今成为“柴桥老味道乡土风情体验馆”。
“我小的时候,就常来这里玩。”洪飞的描述漫不经心,但她却透露出一个含金量很高的信息:这块区域,就是庙后自然村的“政治、经济、文化中心”。直到今天,每到晚饭过后,附近村民依然会散步来此,聚在洪飞家的小卖部里聊天或打牌。
“只有了解乡土社会,才能根植乡土。”胡臻伟说,乡土中国,最真的表现和传承,在于自然村。在团队成员的心目中,“我是农民”不是简单的电子商务平台,更多的,它要为农村和农民服务,所以必须符合乡土社会的所有特征,力求做到“最适应农村,最适合农民”。
因此,近400个服务网点的选址,最终都落地在自然村。团队的调查员们,往往会花上好几天时间,躲在暗处观察:这家小店的人流量如何?晚饭后来此闲逛的村民可多?店主是否热心、人缘可好?回答好这些后,再去考虑技术、物流等问题。
如此煞费苦心地寻找网点站长,真的必要吗?胡臻伟分析道,城里人与农村人在消费习惯上的一大区别,就是城里人多以个性消费为主,但农村人大多喜欢团体行动,无论是买东西还是出门旅游。对此,店长作为服务片区的核心人物,起的作用就不容小觑了。
“可以被模仿,不可被超越”
【很多人认为,“我是农民”在做一件很累却没价值的事情,比如,铺设一条通往中国农村的庞大物流系统,在各地建设货品仓库。但在胡臻伟看来,这正是他们最接地气、也最难被超越的优势所在。】
“我是农民”的开端,并不顺遂。业界哗然,农民不信,双重的压力,不断向这个刚出生的电商“婴儿”袭来。
一台电脑、一台液晶电视机、三组货架,免费使用;小店门头,免费装修……总价值1万多元的“大礼包”,很多店主并不买单:“你们肯定是骗子”、“进货哪里都能进,干嘛非得到你店里进”、“当网点站长,能有什么好处”、“用电脑,多麻烦,不会不会”……
去年11月,首批确定5个选点后,市场拓展员信心满满地上门了,但没想到,一趟跑下来,几无所获。“很显然,我们对农村和农民,了解得还不够,必须再努力。”傅旭光说,渐渐地,磨合碰撞中,“我是农民”不断调整策略,比如,是否加入网点,完全自愿原则;是否愿意从“我是农民”进货,也完全由店主说了算。
尽管如此,对于这家生长中的本土电商,人们还是将信将疑:“你的优势在哪里?你怎能与阿里、京东、苏宁抗衡?”很多业界人士评论说,纯虚拟、轻资产,是互联网公司的特性,而“我是农民”所做的,已远远超出互联网公司的概念了。甚至很多人认为,“我是农民”在做一件很累却没价值的事情,比如,铺设一条通往中国农村的庞大物流系统,在各地建设货品仓库,这都需要时间、精力和资本。
3个月前,已在北仑落户的牛强,婉拒淘宝网的邀约,毅然加盟“我是农民”。这个出生于1989年、浙大毕业、公派德国留学回来的年轻人,有着前瞻而独特的想法:“完全不一样。任何纯粹的电商平台,都是可以模仿、替代的。剥去电商的外衣,就什么都没有了。”
那么,“我是农民”有什么?据了解,目前,除了代挂号缴费等公共服务外,还有旅游咨询、小额贷款、汽车保险等优惠延伸服务。这些类目,都是“我是农民”以公司名义,向相关机构商谈所得。如与泰隆银行合作,为农民争取到3000万元的贷款额度,目前已有30宗贷款正在申办中,总额从1万元至十几万元不等;已有4000多人次,通过“我是农民”平台,享受优惠旅游服务。
“越大的电商巨头,越是高高在上,越不接地气。面向农村的物流和服务,他们没有精力,也没有耐心。”胡臻伟说,“可以被模仿,不可被超越,这是‘我是农民’的目标。”
“农民需要什么,我们就做什么”
【胡臻伟反复强调,“我是农民”不做简单的农村电商,无论是阿里,还是京东、苏宁,除了把东西卖给农民,把农产品卖进城,无法做到更多。但我希望,让农民同等享受互联网时代的红利。】
北仑霞浦街道朱塘村,今年41岁、穿着时尚的胡臻伟,就来自那里。他说,我从小在农村长大,对乡土社会有了解,对农民群体有感情。离开故乡多年,蓦然回首,却发现乡村早已老去空心,“改革开放后,工业化进程越快,农村地位下降得越快。” 遗憾,深深地埋藏在这位农家子弟的心底。
去年,曾执掌宁波正秀农业开发有限公司的胡臻伟,参与了淘宝“特色中国·宁波馆”的创建工作。这是做农产品流通的他,首次接触农村电商。结束项目后,他带着小伙伴们游历浙江的大好河山,寻找新的创业灵感。丽水遂昌之行,让他意识到,互联网让农村复苏有望。
他说,农村要美,靠美丽乡村建设,就能改变硬件条件,但农业要强、农民要富,没有年轻观念的输入、没有年轻人才的回归,是绝对无法实现的,“‘我是农民’,要依托互联网,为农村注入鲜活的血液,带动农业发展、农民致富。”
理想很丰满,现实却总是骨感的,需要一步步破冰前行。今年5月,当在总部北仑的网点,已拓展到70个时,“我是农民”完成2000万元的首轮股权融资。消息传开后,部分人扭转了对它的态度和认知。
眼下,新一轮的扩展在即。今年农历年前,“我是农民”计划完成宁波涉农9县市、1000个服务站的布点计划,明年在省内迅速复制,后年完成国内3个省份的复制,2018年至2019年扩展到8个省份,届时总数达80000家。
“农民需要什么,我们就做什么”,在牛强的设计里,这些密密麻麻的服务网点,将如磁石般牢牢吸住农民群体,不断把各种政府改革和互联网的红利,输送到他们的面前。更重要的,随着平台建设的深入,越来越多的年轻人,会被引流回到农村。
此刻,公司还在与公交部门洽谈,在服务网点植入公交充值功能的事宜。当公交小巴成为村民的重要交通工具时,农民需求的,是更加便捷的充值方式。甚至连二孩政策放开等政策信息咨询服务,网点都会以口口相传的方式提供。
再过1个多月,即将到来的农历“双十二”,由“我是农民”主导的“2016农民节暨宁波乡村购物节”,就要在当地粉墨登场。“这是农民采购年货的好时节,我们就把实惠牢靠的年货,送到他们面前。”牛强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