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报记者 应磊

　　县委报道组 陈光曙 俞莉

　　这几天，象山石浦民乐“细十番”又开始了一轮新的巡演。象山十里八村的文化礼堂，78岁的俞开中和65岁的陈永国老人再熟悉不过。舞台上，老艺人精神焕发，操弄乐器，轻巧依旧，艺术不老，艺人不老。

　　俞开中和陈永国都是非遗项目“细十番”的传承人，这是一种旋律和锣鼓交替应用、打击乐器和丝竹乐器竞相交织的器乐演奏形式，距今已有一百多年历史，在石浦已经流传三代，经当地民间音乐家改造，唱响了渔民祭海、作业、思乡、战浪、欢庆的场面。心灵上的契合，使“细十番”成为石浦乡民心灵深处难以割舍的乐符。

　　登上大舞台

　　在农村文化礼堂舞台上，老艺人保持着一贯的水准，俞开中和陈永国仿佛又有了一个多月前在国家大剧院演出时的感受：灯火辉煌，两人着一身白色中山装，站在舞台中央，演奏“细十番”，锣音清脆，鼓声明亮，与琵琶、二胡、箫、笛等乐器交相辉映，乐音倾泻而出，仿佛看到渔家满载而归的画面，剧场内蔓延着收获的喜悦之情。

　　画面发生在9月26日，象山非物质文化遗产“细十番”登上国家大剧院舞台。俞开中和陈永国参与中央民族乐团《国乐风采——土地与生命的赞歌》音乐盛典。两位老艺人压轴登场，表演《开洋》节目，这是象山石浦“细十番”作为海港民间音乐首次登上国家最高舞台。

　　《开洋》描写了渔民生活百态，由中央民族乐团著名作曲家赵东升作曲。从去年开始，赵东升带领创作团队，多次赴石浦采风，并与俞开中、陈永国等当地民间乐手交流。而二老的精彩演奏，也给他们留下了深刻印象。

　　“细十番”的美妙之处深深感染赵东升，渔家民乐“细十番”被采撷、融入《开洋》中。整首乐曲创作完成后，9月中旬，中央民族乐团邀请俞开中和陈永国作为嘉宾，在国家大剧院与艺术家合作演奏《开洋》。

　　从北京传来的消息，让俞开中和陈永国激动，“各种舞台上了不少，拿了多次金奖，但登上国家级舞台，还是第一次！”此次合奏，两位老艺人负责“细十番”中的敲锣、打鼓，烘托出整个乐曲的氛围。陈永国敲的是“七星锣”，由6面小锣1面大锣组成，“这种锣唐朝时就有了。”而俞开中打的是“细十番”专用鼓，由2个双面鼓、1个单面鼓和纲同板组成。

　　“登上国家大舞台还是有些紧张的，但演奏‘细十番’几十年，不用谱子，全在心里。”俞开中很自信。9月23日，他们进京后，与中央民族乐团的乐手一起排练了两天半时间。

　　9月26日晚演出开始，乐团将二老安排在台前指挥旁边。进行到演奏乐段前，两人齐刷刷站起来，随着指挥左手一指，欢庆的锣鼓敲打起来，与“细十番”的旋律水乳交融！演出完毕，台下掌声雷动……

　　民间交响乐

　　俞开中8岁开始学习“细十番”演奏，他最拿手的是打击乐。“我8岁开始学习民乐打击乐，现在虽然年纪大了，但音乐细胞可没退化，打击乐曲一听就会。”陈永国12岁学拉京胡，15岁加入师父的民乐团队，一直演奏“细十番”和民间小调。陈永国属于“一专多能”：京胡、二胡、板胡、四弦胡、敲锣……样样拿得出手，其中板胡是他的强项。

　　“细十番”演出规模宏大，仿佛就是一场民族乐器交响乐。俞开中介绍，演出一般由12至14人表演，多时有二三十人同时表演。表演时，可分为大小两组：大鼓、大锣、大镲；小鼓、小锣、小镲，同时加入了木鱼、梆子等打击乐，还有板鼓、京鼓、长尖等。而且该表演既可以在固定舞台进行，也可以在游行中进行，常常伴有舞龙、舞狮表演，气势宏伟。

　　据当地文史爱好者考证，石浦“细十番”最早由闽籍来石浦渔港锚泊的渔民传入，时间约在晚清。当时，福建海洋渔船被称为“红头船”，成群来石浦港停靠、避风、补给。这时，海上的渔民就住在石浦延昌潼关建有的会馆，用自带的乐器演奏“细十番”。

　　从此，“细十番”在石浦扎根演进，成为富有石浦风情的民间音乐。在俞开中记忆里，当年，“细十番”演出时是这样一幅场景：渔港上，满载渔获的船只归港，人群熙攘，欢庆丰收；“细十番”演奏艺人结队走街串巷，赴会献艺，一阵鼓点，一阵锣鸣，音符流淌，好不热闹，观看人群自觉站在街两旁。

　　有时候在码头面对渔民，有时候在村里面对农民，“细十番”古朴、和谐、明快、热烈，仿佛有魔力一般调动着观众的精气神。对于老艺人来说，几十年的舞台生涯，每一次登台都激烈紧张，尽管每一个音节，每一个弹拨的发生都如流水一般自然。

　　如今在石浦，还保留着比较完整的“细十番”曲牌。表演因情而变化，既能节奏明快，旋律优美，又能浅吟低唱，哀戚悲歌，整个演奏场面气势恢宏，渲染喜庆或悲怆的氛围。

　　演奏“细十番”的年轻人越来越少，老艺人也会忧愁，对于未来的出路，他们无可奈何。“我们是演奏着‘细十番’慢慢变老的，就像长在身上一块肉，割不掉啊！”陈永国摸着手中“上年纪”的板胡，动情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