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者 石天星 通讯员 张琦

　　近日，杭州天杭教育集团天杭校区的一间大教室里气氛活跃，初中课文《台阶》的作者李森祥正被同学们追问个不停。

　　“李老师，《台阶》是小说还是散文？”

　　“李老师，《台阶》中的父亲就是您的父亲吗？”

　　我省衢州作家李森祥现在是一名颇具影响的影视编剧，《台阶》是他1988年发表在《上海文学》上的一篇短篇小说，讲述了一位老实厚道的父亲立志要造一栋有高台阶的新屋，通过漫长的准备终于完成心愿。房子造好了，父亲也老了。

　　李森祥说，作为一名不太知名的作家，作品能够入选教材，自己当时也有点不敢相信。

　　两个父亲

　　写《台阶》时，李森祥只有30岁出头，那还是他开始文学创作以来写的第四个短篇小说。“我那时候一直酝酿着要写一个关于父亲的小说，就经常跟《上海文学》的老编辑周介人聊我父亲、祖父的故事。”

　　《台阶》中的“父亲“并不是李森祥的父亲，却融入了他对三位长辈的情感——父亲、祖父、恩师周介人，是把生活一点点沉淀下来之后写出来的不一样的“父亲”。

　　小说发表12年后的2000年，李森祥收到了相关部门一封简短的来信，询问他是否愿意授权《台阶》被新版语文教材选用，他回信同意授权。2004年，他接到省作协秘书长郑小林的电话：“森祥，你的《台阶》被选入语文教材了，你知道吗？”“不知道呀。”李森祥一阵错愕。

　　原来，郑小林的儿子当时在杭州保俶塔实验学校读书，该校试用的新版语文教材里就有《台阶》。因为郑小林与李森祥的关系，保俶塔实验学校第一个邀请李森祥去讲学，而同学们的热情大大出乎李森祥的预料：讲学时刚好停电了，但八九百人的会场没有一个人中途离开，讲座天黑方散，同学们又拿着书请他签名，会场挤得水泄不通……

　　真情实感

　　杭州天杭教育集团总校长邱曙光说，《台阶》是一篇有真情实感、接地气的课文，老师们上这篇课文，都能把自己的情感融入进去。

　　《台阶》先后入选了人教版、苏教版、鲁教版语文教材，人教版语文教材编委会主任、北大教授钱理群说，《台阶》塑造了中国五六十年代农民父亲的经典形象。

　　在嘉兴元培双语学校，李森祥作为语文教学大赛的评委听老师们上《台阶》这篇课文。一名女生哽咽着说，她的父亲以踩三轮车为生，每次父亲送她上学时，都会在离校门还有300米的地方停下，因为她怕同学们知道父亲是一个三轮车工，那天，她当着所有同学和老师大声说：“爸爸，对不起！”

　　李森祥也感动不已，他说，写小说的技巧很多，但最关键的还是来自于对生活的感悟、感动。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父亲，他们为了自己的家，一生辛苦劳累，默默无闻，所以我们对父母、对社会都应该心存感恩之心。

　　理解宽容

　　“李老师，既然《台阶》中的‘父亲’并不是您的父亲，那您更喜欢小说中的父亲形象还是您父亲的形象？”最后一个提问的学生给他出了个“难题”，大家都鼓掌笑了起来。

　　“我的父亲过于严厉。”李森祥回忆道，他小时候犯了错，常会遭父亲痛打，所以从小就很怕父亲。当自己做了父亲后，他决心要对女儿理解、宽容。

　　从初中起，女儿学习成绩就不好，但李森祥从不责骂，后来女儿高考落榜，他就带着女儿在北京的高校里逛了一个暑假，最后女儿告诉他，想读北京电影学院。回到衢州刻苦复读后，第二年她就如愿考上了北影。

　　“如果我也像我的父亲一样打骂女儿，那她可能就无法振作了。正因为我的理解、宽容，她现在也慢慢变得优秀起来。”

　　片刻静默后，响起的掌声里满溢着感动。

　　《台阶》节选

　　父亲的个子高，他觉得坐在台阶上很舒服。父亲把屁股坐在最高的一级上，两只脚板就搁在最低的一级。他的脚板宽大，裂着许多干沟，沟里嵌着沙子和泥土……

　　我们家的台阶低！父亲又像是对我，又像是自言自语地感叹。这句话他不知说了多少遍。

　　在我们家乡，住家门口总有台阶，高低不尽相同，从二三级到十几级的都有。家乡地势低，屋基做高些，不大容易进水。另外还有一说，台阶高，屋主人的地位就相应高。乡邻们在一起常常戏称：你们家的台阶高！言外之意，就是你们家有地位啊。

　　父亲老实厚道低眉顺眼累了一辈子，没人说过他有地位，父亲也从没觉得自己有地位。但他日夜盼着，准备着要造一栋有高台阶的新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