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波老年大学一座难求
——求学热折射老人们的精神生活渴求
本报记者 丁谨之 通讯员 续大治
在刚结束的宁波市老年大学招生中,66岁的曹丽娟如愿抢到越剧班入学名额。“天还没亮,我就来排队了!”她脸上流露出胜利者的笑容。
老年大学“一座难求”,早已不是新闻。持续高涨的老人求学热,与相对稀缺的教学资源形成鲜明反差,一直为人们热议,更多人关注的,则是社会对“精神养老”的忽视。
在现代社会,养老不仅仅是物质赡养,“给生命以时间”,还需丰富老人的精神生活。
孤独,因何而来
去年底,谢国妹的独居生活有了一个新伙伴——小猫“阿咪”。这名85岁的退休妇产科医生,生活因此有了些许改变,但她仍觉得寂寞。
老伴去世一年了,儿女早已成家。不愿打扰后辈的谢国妹,一个人住在宁波鄞州区中河街道宋诏桥社区。尽管子女频频探望,但“常回家看看”不足以排解她的寂寞,“年轻人啊,说不到一起。”
与她结对的社工,劝她多跟同龄人聊天,谢国妹却有苦衷。她喜爱阅读,与社区里搓麻将、扯家常的老太们兴趣不同。而往日好友,多已离世或卧床。“找个朋友真的很难。”她说。
看到电视里播出老年大学招生的新闻,谢国妹深感遗憾。由于年龄和身体原因,她已被拦在校门外。
她的光阴,只能与“阿咪”共度,偶尔去附近超市闲逛,买些猫零食回家。
“每月4500元退休工资,够用了,就是太寂寞。”谢国妹说,在浙江,养老之难已非物质匮乏,而是精神寂寞。退休后的老人无事可干,易产生情绪低落、焦躁不安等心理问题,甚至引发老年精神障碍、老年痴呆症等疾病。前几天,谢国妹特地去了一趟雅戈尔老年公寓,那里热闹的景象令她向往。“如果能订到房间,我想明年就搬过去住。”谢国妹说。
杭州市疾病控制中心精神卫生所所长曹日芳,近日随机选取1390位60岁以上老人进行筛查。结果显示,7.69%的老人存在心理问题,3.12%有抑郁情绪。
出门,看看世界
与谢国妹同住一个社区的曹丽娟,尽管3个女儿都不在身边,却并不感到寂寞。
在市老年大学学唱越剧10年,专攻小生的她已是社区越剧表演队的台柱子。刚结束4场巡演,她又马不停蹄地忙着重阳节的排演。
如今,老年人有了健康质量更好的“退休时代”。悄然间他们发现,需要的不仅是柴米油盐酱醋茶,还有琴棋书画诗酒花。
告别半掩的柴门、熟识的乡邻,快步向前的城镇化进程,将串门聊天的传统社交抛在身后。在城市,“陌生人社会”让老人备感寂寞孤独。走出家门才能接触社会、寻找朋友,在他们眼中,老年大学是最佳选择。
老年大学门前的长龙,已是招生季常见一景。宁波市老年大学现有班级260余个、学员1万多人,声乐、舞蹈、戏曲等专业供不应求。
日托中心的人气也几乎爆棚。下周,鄞州嘉和阳光照护服务中心将迎来一场茶艺活动,但中心负责人张平不敢贴出通知,因为“怕来的人太多了,照顾不到”。这种甜蜜的忧愁由来已久,手工制作、西点烘烤等活动深受老人欢迎,每天20个日托名额总是早早被订完。
老年大学、日托中心、义工陪聊,为老人的生活增添了不少乐趣,但老人依然在喊“渴”。
由于场地、设施等原因,诸多老年大学已完全饱和,但求读的老人越来越多。目前,仅鄞州就有60岁以上老人超12万,老年大学的4000个招生名额,相比之下可谓杯水车薪。
何况,老年大学招生以机关、企事业单位离退休人员为主,个私企业退休人员和社会老人往往只能“望门兴叹”。
期待,社会参与
午后,63岁的江意芳在老师指导下,跳起广场舞。
身为社会老人,她无法就读公办老年大学,但去年底开办的宁波市首家民办老年大学——攸品松年学堂,帮她圆了梦。
学堂由宁波攸品邻里商业管理公司出资近百万元筹建,坐落在鄞州潘火街道金桥水岸花园邻里中心。800平方米校舍中,多功能教室、舞蹈排练教室等一应俱全。
学堂的师资、课程与公办老年大学同步,学费按政府定价收取,每年每门课150元。目前,学堂共设7门课程,有学员660人。“我们面向全社会招生,门槛更低。”副校长谢刚金说,由于报名人数众多,学堂将扩招。
2014年通过的《宁波市终身教育条例》提出,“鼓励和支持各类投资主体举办老年教育培训机构”。攸品松年学堂首开先河,为城乡居民“精神养老”提供了新选择。采访中,记者遇见江北区老年大学考察团,他们希望复制这种民办模式。
在2015年全国两会上,我省的全国人大代表曾建议,老年教育应建设以社区为基础,以互联网为载体,线上线下结合,政府引导支持,社会力量为主体的终身教育体系。
如今,越来越多社区正在实践。2015年,钟公庙街道东裕社区就有了老年大学,招收学员134人。
(本报宁波10月19日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