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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020版:人文世界·钱塘江

“风雨茅庐”忆英烈

——纪念郁达夫先生殉难70周年

  在杭州市东城场官弄一隅,有一座名人故居叫“风雨茅庐”。它是一代文豪浙籍作家郁达夫先生,上个世纪三十年代末在杭州的住所。这是一幢结合了中西建筑风格,清丽雅典的砖木小楼,小院里种几株花木,置两三块石头,还放了一只大水缸,清静中蕴含雅致。

  郁达夫先生1896年12月7日出生于浙江富阳县(现杭州市富阳区)一个贫困的书香世家。他幼年发愤读书成绩斐然,17岁时考入日本东京帝国大学学习。1921年6月与郭沫若、田汉等人在东京成立了新文学团体“创造社”。同年10月,出版了我国现代文学史上第一部白话短篇小说集《沉沦》,在中国文坛产生巨大影响。1928年与鲁迅合编进步月刊《奔流》,1930年与鲁迅等人发起成立“中国左翼作家联盟”。

  1933年,因为积极从事进步文化活动受到了当局警告,迫于无奈他只得离开上海到杭州避难。风雨茅庐就是郁达夫自己设计,于1936年初建成的杭州新家,由书画家马君武先生为新居題写了“风雨茅庐”的横匾。

  全国抗战爆发后,在时代浪涛的呼唤下,郁达夫没有囿于“风雨茅庐”的安谧,他渐次跳脱了个人的情感波折,毅然告别了原想躲避人生风雨的“风雨茅庐”,义无反顾地迎向中国人民为民族解放而奋起抗日的暴风骤雨。因此,“风雨茅庐”承载着郁达夫由作家升华为著名抗日英烈的象征意义。

  夏衍先生曾说:“达夫是一个伟大的爱国者,爱国是他毕生的精神支柱。”郁达夫给“文人”下的定义是:“能说‘失节事大,饿死事小’这话而实际做到的人,才是真正的文人。”他是这样说的,也是这样做到了。他在1938年12月受邀去新加坡《星洲日报》任职之后,确是真正成为了一个不折不扣的以笔、以生命作投枪的战士。他说:自己决心下南洋去作海外宣传,以动员更多的侨胞支援国内抗战。他又曾对好友刘海粟坚定地说:“万一敌军侵入新加坡,我们要宁死不屈,不能丧失炎黄子孙的气节,做不成文天祥陆秀夫,也要做伯夷叔齐。”

  在新加坡的三年多时间里,郁达夫先后任《星洲日报》《华侨周报》的编辑、代主编,他把报纸作为主要战斗阵地,共撰写了400多篇抗日救国的政论、杂文和诗词,其严正开朗的正义之气和拳拳爱国之情萦绕笔端。除写作外,郁达夫常出席各种抗日社会活动。他参加过新加坡文艺工作者大会,领衔发表《为保卫马来亚告侨胞书》,又出席过侨领陈嘉庚领导的新加坡抗敌动员委员会成立大会,与胡愈之、王任叔等共同起草大会宣言。之后,他担任了星华(新加坡)文化界抗敌联合会主席一职,披星戴月忘我地为抗日救亡奔忙,极大地振奋起南洋华人、华侨支援海内外抗战的激情和勇气。

  1942年新加坡沦陷,郁达夫与胡愈之等一批爱国文化人,撤退到印尼的苏门答腊岛,郁达夫化名“赵廉”。1945年8月16日,郁达夫从电台广播中得知前一日日本宣布战败投降的消息,即暗中召集当地华侨和流亡文化人士,商议组织欢迎盟军筹备委员会事宜。29日夜,郁达夫的真实身份暴露,被日军秘密逮捕,9月17日惨遭日本宪兵杀害,终年49岁。对郁达夫的一生,胡愈之先生作过这样的评价:“在中国文学史上,将永远铭刻着郁达夫的名字,在中国人民反法西斯战争的纪念碑上,也将永远铭刻着郁达夫烈士的名字。”

  最早表达对郁达夫命运关切的,是1946年3月20日延安《解放日报》发表的楼适夷《忆达夫》一文。1952年,中央人民政府追认郁达夫为烈士。1953年8月,巴东文化界人士为郁达夫及其他烈士在苏门答腊岛武吉丁宜华侨公墓里竖立纪念碑。1985年7月,时任中共中央政治局委员、书记处书记的习仲勋等中央领导,对郁风同志给中央有关信件作出重要指示,使浙江省、杭州市纪念郁达夫殉难40周年的各项活动成功举办。

  70年前,在人民欢庆抗战胜利之际,在离祖国千里之遥的异国荒野上,郁达夫以生命铸成了慷慨苍凉的绝唱:“天意似将颁大任,微躯何厌忍饥寒。”他以鲜血凝成了一个不屈民族的坚定信念:“最后的胜利,当然是我们的,必成必胜的信念,我们绝不会动摇。”郁达夫的人格精神是在波澜壮阔的抗日战争历程中,中国进步知识分子向世人展示出的民族气节和爱国主义、国际主义的情怀。

  去年9月1日经党中央、国务院批准,民政部公布了第一批在抗日战争中顽强奋战、为国捐躯的300名著名抗日英烈名录,郁达夫先生名列其中。这一历史定位,引起了笔者的关注和思考。作为浙江省人民政府参事,笔者提交了《著名抗日英烈郁达夫杭州故居“风雨茅庐”宜尽快恢复对外开放》建议,受到了省、市领导和相关部门高度重视。笔者相信,在中国人民抗日战争暨世界反法西斯战争胜利70周年的大背景烘托下,郁达夫抗战时期政论、杂文、诗词的宝库,一定会被更多的有识之士所重视、发掘。浙江作为郁达夫的故乡,作为全国唯一设立“郁达夫小说奖”的书香之邦,有理由在完整、全面、精深研究郁达夫一生贡献的文化耕耘中走在前列。

  “归去西湖梦里家,衣冠憔悴滞天涯。沈园可有春消息,忆煞桥边野草花。”这是郁达夫先生从遥远南洋传来的思乡之音。时隔70年,我们深情追忆。 (作者为省政府参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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