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者 滕昶

　　通讯员 鄢鸣 潘枫 段廷君

　　本报讯 “你知道大山值多少钱吗？”站在龙泉市住龙镇水塔村的村委大楼门口，村民张定胜看着环抱山村的大山问我们。“我们这儿的大山，可值钱了！”张定胜自问自答。

　　去年7月，水塔村全村115户村民中，有112户与万向信托签下公益林收益权信托计划合同，获得了收益权凭证。这也是我国首单以林地为标的的信托项目。至此，水塔村的村民们，在每年领取每亩21元的生态公益林补偿金的基础上，实现信托融资的“二次变现”，获取更多的“生态红利”。

　　今年5月，水塔村村民们首次拿着收益权凭证，从龙泉市农村信用合作联社住龙信用社贷到了11万元。这两天，村民们还将从信用社拿到30多万元贷款。未来，他们还能拿着这本收益权凭证，去专门的交易平台进行交易。原本植在大山里的“绿色黄金”，如今成了真金白银。

　　卖了青山心发慌

　　“瞧，我这养蛇场，就是用收益权凭证贷来的钱投资的。”张定胜告诉我们，原本破旧的猪圈，已经被他改造成颇具科技含量的蛇场，里面养着两千多条蛇。到明后年，蛇场的产值可以达到二三十万元。张定胜说，他还要贷一笔钱把家里荒着的地重新开垦种黄金茶。

　　“这是继木材经济以后，咱们村子迎来的第二个春天！”张定胜说，相比木材经济时代，现在村民们不但拿到了钱，青山也依然是那座青山。回想起几十年前，张定胜苦笑着说：“那时候虽然兜里有钱，但是心里没底。”

　　过去，靠木材经济发展起来的水塔村有不少富裕人家。“当年人们把我们这叫小香港！”张定胜说。水塔村地处龙泉市西北边陲，距离城区65公里，与福建蒲城交界。这里区位偏远、山路崎岖，却是远近闻名的“土豪村”。周边村民谈到水塔村时，都说这地方“马桶雇人洗，买个洗衣机当米缸”。

　　话虽然说得夸张，但是守着5.88万亩森林的水塔村，确实曾经风光一时。龙泉是我省重点林区。彼时，龙泉大兴木材经济。水塔村的村民们，家家户户都有几亩甚至上百亩山林，单户平均林地面积在龙泉是最大的，自然过上了富足的日子。

　　“那时候的大山也是有价格的，大家都管这叫‘判青山’。”张定胜解释道，当年，不少外地人来到村子里买木材。村民们也懒得自己雇人伐木，就以一定的价格，将山林成片成片的承包给别人砍伐，“最贵时每亩能卖到四五千元。”

　　钱大把大把进入了水塔村人的口袋，日子富足了起来。但是外地人扛着电锯进了林子，把木头一车一车地往外拉，山也慢慢变秃了。这样的富裕，始终没法让人心里踏实——山就这么几座，树就那么几棵，砍完了怎么办？如今，大山里依旧能看到一些覆着青苔的大树桩。“砍掉一茬，要再过40年才能再砍。”张定胜指着树桩说，“腰包鼓了，心里空得慌。”张定胜说，“最后这几年我老在想，山林要砍光了，吃什么？”

　　留得青山谋出路

　　“坐吃山空”的日子，来的比水塔村人预想得要早得多。随着环境和资源越来越受到重视，木材经济也慢慢退烧。上世纪90年代起，龙泉开始封山育林。随之而来的，是公益林制度的施行。2000年，水塔村的树也不能砍了。到目前为止，水塔村共有3.8万亩山林被纳入公益林范围。这意味着，林子不能砍了。虽说每年村民们都能拿到公益林补偿金，但是毕竟不如直接卖木材那样来钱快。村民们都说，小日子能过，但是赚不了什么大钱。

　　“这个时候，我就觉得，我们这个村子其实特别的穷。”张定胜清楚，过去因为太依赖伐木，水塔村的人几乎不种田，也没有发展出什么集体经济。尽管守着好山好水，因为地势偏远，要想发展旅游似乎也不是什么容易的事儿。

　　“最关键的是，发展什么产业都要从零做起，但是过去大家也不会想到去攒钱创业，所以一下子还真拿不出钱来发展。”慢慢的，水塔村的一些村民开始离开村子谋出路。但是张定胜不想出去，“年纪一大把了，我也闯不动了。”他想在家创业，隔壁的福建南平市蒲城县有不少养蛇大户，张定胜多次去考察过，觉得养蛇回报不错，也想开个蛇场。但是听说初期投资要20万元，还要花钱请福建的养蛇人来帮忙，张定胜就有点犯嘀咕了，一来自己实在拿不出那么多钱，二来，如果要去贷款，就得找两三家人去担保，特别麻烦。而且，受政策所限，公益林不能抵押，也不能流转。张定胜守着这几个山头却没法变现，心里着急。

　　守住青山拿到钱

　　小山村没想到自己送走了伐木工，却迎来了高大上的金融机构。去年5月6日，水塔村的村民代表挤在村会议室里召开了一次会议，参会的人除了村民代表，还有万向信托、龙泉市林业局、住龙镇政府和龙泉信用联社的有关负责人。那次会上，水塔村的村民们与万向信托就公益林信托计划，达成了共识。这意味着，水塔村的村民们每年领取一次的补偿金，变成了收益权证。根据测算，在信托期限内，水塔村的村民每五年就能平均新增2.96万元信托资产。合同显示，本次信托期限为40年。

　　这是一个双赢的结果。一方面，抱守着公益林无法开采的山民们，不但可以继续享受每年发放的生态公益林补偿金，还能把收益权凭证用来抵押贷款，未来还可能用于交易变现；另一方面，按照相关政策，国家对生态公益林的补偿金会逐步提高，信托机构也看好其中的前景。

　　如今，手中有收益权凭证的水塔村村民有了底气。今年，龙泉市农村信用联社专门为水塔村的村民提供了300万元的贷款额度。村民拿着收益权凭证去龙泉市农信联社住龙信用社，半小时以内就能拿到贷款。“10万元以下的贷款，我们直接就能审批发放。”住龙信用社主任金小红说，“而且利息要比银行低得多，只需4厘左右。”

　　至今，水塔村村民已经向农信联社贷了19.5万元，还有30多万元贷款等待发放。村民叶世根一口气从信用社贷了5万元，“家里的田荒着，一直也没钱生产。”叶世根告诉我们，“现在，我终于可以拿着钱去进茶苗，种茶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