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艾兰之痛,欧洲之窘
欧洲各大报纸头条3日都刊载了一幅照片。照片里,一名3岁的叙利亚小难民面朝下趴在沙滩上,仿佛睡着。男孩名叫艾兰·库尔迪,2日偷渡途中因船只严重超载而溺亡,尸体随后漂到土耳其海滩。
土耳其媒体报道,孩子的父亲名为阿卜杜拉·库尔迪。但叙利亚消息人士称,这家人其实姓“沙努”。2日凌晨,15名偷渡客挤上一艘限乘4人的小船,从土耳其博德鲁姆半岛驶往希腊科斯岛,途中翻船,包括5个孩子在内的至少12人溺亡。阿卜杜拉在这场惨剧中失去了妻子丽哈娜和分别为3岁、4岁的两个儿子。
3日,阿卜杜拉来到一家停尸房外,目光呆滞地盯着手机,等待认领妻儿的3具尸体。他曾经想带着一家人逃离叙利亚战乱,但如今妻子和两个儿子都死了,他觉得再去欧洲已没有意义。阿卜杜拉现在只想返回叙利亚,把妻儿葬在家乡。
年初以来,难民潮向欧洲汹涌而来,让挣扎在债务危机中的欧洲雪上加霜,难民问题成为欧洲当下“最严重的问题”。更让人担心的是,欧洲人手中没有灵丹妙药。
说起来,难民问题是欧洲的老大难问题。近几十年来,形形色色的非法移民、难民从西亚、北非、亚欧等贫困落后地区流向富足、高福利的西欧。问题是,随着这几年西亚北非局势动荡不安,尤其是利比亚和叙利亚的战乱持续经年,战乱难民如潮水般一波接一波从“地狱”涌向传说中的“天堂”。难民和非法移民问题已从“慢性病”急剧发展为“急症”,成为欧洲不能承受之重。
欧洲之窘在于,这是道义、良心与能力、体制之间的纠结。
人道主义是战后欧洲人看重的核心价值观之一。几十年来,尤其是上世纪60至80年代,欧洲人通过种种方式吸纳了许多难民和非法移民。而今,面对动辄数以十万计的难民涌入,欧洲各国从政治、经济和民意等诸多方面出发,难以再为了道义“慷慨大方”。
德国电视台前不久播放的“默克尔说哭巴勒斯坦难民少女”镜头,最能折射欧洲当前所处的窘境。当13岁的巴勒斯坦难民雷姆向德国总理默克尔陈说,她们一家在德国申请居留权4年未果即将被遣,默克尔亲昵地抚摸着女孩的头,但同时也“冷血”地表示:难民成千上万,“如果我们说‘你们都来吧’,我们将无法承受”。
德国《明镜》周刊一针见血地指出,为决心保护自己的富足,欧洲竖立起反难民的“欧洲堡垒”,曾经高贵的人道主义已是“奢侈品”。
欧洲之窘还在于,一线与二线国家之间在倾轧。为避免各国移民标准不一,1997年《阿姆斯特丹条约》授权布鲁塞尔统一移民政策,但英国、爱尔兰和丹麦明确不加入。此后,1999年欧盟“都柏林二号规章”作出规定:难民第一步踏进哪个欧盟国家,该国家就要负责接收、处理、审核。面对汹涌而来的难民,意大利、希腊等一线国家早已不堪重负,法国、德国、瑞士等二线国家则在边境地区开始加强巡逻围堵难民。
从具体应对上来说,当下的欧洲正在“配额制”与“自愿原则”之间展开旷日持久的争吵。今年上半年,雄心勃勃的欧盟委员会提出“配额制”,按照成员国人口、经济实力和以往接收难民数量为标准安排移民“配额”,但遭到了德国及东欧诸国的反对,扯皮还不知要扯多久。
更头疼的是,随着难民和非法移民在欧洲数量的上升,其引发的一系列经济社会问题让“反移民”声音日益高涨,加速了欧洲政治生态重新洗牌。这两年,极端主义政党在欧洲议会选举和国内大选中的崛起就是明证。因此,难民问题日益成为欧盟及其成员国政治家手中的“烫手山芋”。
追根溯源,欧洲多少有些“咎由自取”。从伊拉克战争到这几年的西亚北非动荡,欧洲追随美国,甚或主动挑头,使战乱和动荡持续蔓延,不想到头来搬起石头砸自己脚。美国远隔重洋,不会直接受到难民问题的困扰,只有欧洲背上这个沉重的包袱。
当下欧洲的边境线上,一幕幕令人痛心的场面还在上演,不知何时是尽头。欧洲各国应尽快拿出有效措施,化解这一人道主义危机。
(据新华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