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孟婕

　　“从北漂的‘路人甲’到今天的王宝强，大部分人只看到了我的成功，却不知道我为此付出的时间和努力。看到《道士下山》剧本里的小道士‘何安下’，我觉得自己十几年来的表演储备和积蓄都是为了这一次的集中爆发。”《道士下山》上映首周末，剧组来杭宣传时，原本不太善于表达的主演王宝强，三句话不离对角色和导演的感谢。他甚至不惜“得罪人”，表示这是自己参与过的最“真”的作品。这或许是因为，“路人甲”常有，“王宝强”不常有，而能相中“千里马”并让其在镜头前发光的导演，更是可遇不可求。

　　在一封题为“对你说”的亲笔信中，陈凯歌自称《道士下山》是他做导演以来最艰苦的戏。影片动用了近千人的团队，拍摄历时7个半月，只为达到“工业合格”这一导演的本分。

　　《道士下山》与《一代宗师》一样，都改编自徐皓峰的武侠小说，但相较于前者的庄严，后者带着几分肆意挥洒的烂漫气质。经过《无极》的滑铁卢式溃败，再到差强人意的《赵氏孤儿》《梅兰芳》《搜索》，一路饱受质疑的陈凯歌似乎憋着一口气，要找回《黄土地》《孩子王》《霸王别姬》时期的自己，或者说，找到与观众的交流方式。

　　可惜，三年磨一剑的《道士下山》依然是半部好戏。当具有浓烈导演个人印记的说教迎面而来，好词好句堆砌在一起，镜头的焦点开始恍惚。“何安下”这条主线似乎变得不那么重要了，由“成长”变成了“围观”。

　　银幕上，导演的一时“任性”引起了观众的“出戏”，而笑场一旦开始，华彩高歌便碎成一地，苦心搭建的主题被冲得落花流水。小道士下山了，陈凯歌和他的“心灵鸡汤”却留在山上，孤零零地俯视人间。此时再回看那封文采极佳、几乎是写给电影的情书中，陈凯歌提到了主演王宝强、郭富城、林志玲等以及制片人、妻子陈红，唯独漏了最重要的观众。

　　比起《道士下山》上映不到一周接近3亿元的票房，早在5月就引发关注的《我是路人甲》，表现不如预期。不得不说，这一次，尔冬升让21位“横漂”作为影片主角、以“实名制”出演，还押上了自己多年的积蓄，实在有些任性。

　　但至少，在东阳小镇横店，“路人甲”的人气明显超过了“小道士”， 去捧场的都是平时很少有闲、有钱进影院的“横漂”。当地唯一一家电影院门口还竖起了一块巨幅海报：梦想还是要有的，万一遇到尔冬升呢？

　　作为主演，试镜当天身上仅剩20元的万国鹏和90后温岭女孩王婷站在聚光灯下，被媒体关注，被观众好奇。而其他“路人甲”除了穿着各式各样的戏服出席各种发布会，很少有开口表达的机会。这部鼓励人们拥有梦想的电影，与他们的现实生活似乎也缔结了某种联系，但指向的是他们的过去和未来。

　　路人甲不容易，“让更多人听见流星的声音，哪怕只有一秒”，应该也是真诚的。近一年半的拍摄中，在演员们眼中“超级有同情心”的尔冬升一次次问演员：“这种情节你们会遇到吗？”、“这句对白你们会怎么说？”，甚至还修改了结尾——两个年轻人手牵着手跑进一片阳光中。

　　在《我是路人甲》的影评中，不少人对口号式的台词和演员不尽如人意的演技提出了不同看法。我们可以理解导演把故事炖成了一锅“鸡汤”背后的善意，但作为观众，总还是希望镜头能多带一些厨房的烟火味儿，这样，当镜头拉近时，才能看清演员究竟是在演戏，还是在演自己。

　　要让观众心甘情愿为“鸡汤”买单，其实是一门大学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