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迄今国内收集徐志摩作品最全、体量最大——

浙版《徐志摩全集》亮相

　　本报记者 李月红

　　1925年，海宁诗人徐志摩赴欧洲前夕，将一个装有重要书信的百宝箱交给凌叔华保管，并对凌叔华说：“我这次出国，万一回不来，你可以根据箱子里的文字给我写传。”

　　战火纷飞的年代，命运各自颠沛流离。

　　90年间，承诺为他写传的人悉数不见了，只剩下一人，叫顾永棣。最近，由顾永棣编著、浙江人民出版社出版的《徐志摩全集》正式上市，这是目前国内收集徐志摩作品最全、体量最大的一套丛书。

　　用互联网的话语来表述：这是一个粉丝倾毕生之力向传奇偶像致敬的心血力作。这本身就是传奇。

　　还原“志摩”

　　顾永棣——徐志摩的同乡亲戚。

　　徐家，当年的海宁首富。顾永棣的父亲顾漱芳与徐志摩的父亲徐申如是世交，也是同乡亲友。当年，徐家与顾家都是海宁大族，两家只隔了两条街。

　　年少时，顾永棣记得，虽为同辈人，可他却比徐志摩小了整整38岁，家里常常能见到徐志摩的诗、散文和年谱，它们大多为徐家所赠，这些都成了他的少年精神食粮。少不经事未曾料到，这些书籍此后将他与徐志摩结下一生的缘分。

　　顾永棣家有一本书，《志摩诗集》，这是徐志摩的第一本诗集，1925年由中华书局出版。珍贵的是，诗集扉页上写着“献给爸爸”，是徐志摩签名送给爸爸的书。书是徐申如赠送给顾漱芳的，可徐志摩知道后不干了，开玩笑敲顾漱芳竹杠，顾漱芳为这4个字掏了800块大洋。

　　父辈的交集，从小耳濡目染着顾永棣。上世纪70年代末，顾永棣在海宁任语文老师。在一次课堂上，他问学生们：“你们知道徐志摩吗？”班上无人应答。

　　就这样，顾永棣怀着复杂的情绪走进徐志摩的人生里。

　　一念持之

　　在一份民间名单中，徐志摩的研究者不乏大家陈从周、韩石山。无学院派背景的顾永棣被列为徐志摩研究的十大学者之列。在这个圈子里，他有一个绰号，叫“老黄牛”。

　　从上世纪70年代末起，顾永棣就利用业余时间自费去杭州、上海、南京、北京的各大图书馆和有关大专院校，搜集志摩的佚诗佚文：由于志摩突然罹难，他大部分诗文未及整理，散落在各种报纸杂志。在没有互联网的时代，以一己之力在书山书海中检索，这种坚持很难以想象。

　　会下笨功夫的顾永棣从考证徐志摩的笔名入手，耐着性子在书山字海里勘探、梳觅。每当发现一首佚诗，顾永棣高兴得像乞儿捡到了一枚金币，“有时想想，我真的也是一个乞儿，只为求得一个真实。”

　　1981年，顾永棣编著的《徐志摩诗集》出版了，这是1949年后大陆出版的第一本徐志摩诗集，一时坊间轰动。后来，在此书基础上，他又出版了《徐志摩诗全编》，总发行量创现当代诗歌发行量之最。今天，每当人们吟诵“轻轻地我走了”，脑海立即就浮现出“徐志摩”三个字，其源头就是在这本书。

　　30多年前，顾永棣撰写《徐志摩传》，正逢大热天，热得拿块面团贴在马路上，取回来就可当大饼充饥。顾永棣向学校请假并没有得到应允，工资都被扣光，家里经济就靠母亲一人支撑。

　　那时候，顾永棣边收集材料边抢救式采访，每天获取的资料量上万字，还在上小学的女儿顾倩就承担了誊抄的工作。每天放学回家，顾永棣总会拿出大量的书稿交给她，一笔一画地誊抄下来。

　　那段时间，他遍访与徐志摩有交集的人，同学，好友，邻居，多达上百人。那些与徐志摩同时代的人，多为八九十岁，年龄最大的有108岁，如今悉数作古。应该值得庆幸，如果不是顾永棣的一念持之，今人对徐志摩的研究恐怕永远局域于几首情诗，片段风月。

　　前后历时40余年，311万字，顾永棣终得徐志摩其人轮廓。而顾永棣自己，“与其说在不断编写志摩的诗人，不如说我在纺织志摩单纯理想的锦缎”。

　　“重归”故乡

　　作为一名浙江籍近代作家，徐志摩传奇短暂的一生留下了大量轰动文坛的作品，但在故乡出版却始终是个空白。

　　在顾永棣编著的《徐志摩全集》面市前，曾有过3个版本的《徐志摩全集》，恰好分别由台、港和大陆三地出版。

　　最早的《徐志摩全集》版本是台湾版（1969年出版），编订者有徐志摩生前好友梁实秋、徐的表弟——前故宫博物院院长蒋复璁，张幼仪也参与整理。但遗憾的是，大量书信、日记资料并未收录入内，其中一卷内容还为别人对徐志摩的评价。中央编译出版社在2013年引进此版本。

　　陆小曼编著的《徐志摩全集》命运更为曲折。早在徐志摩罹难后不久，陆小曼就开始着手编辑整理徐志摩的全集，期间几经辗转，全集直到1983年才在香港商务印书馆出版。同样的问题是遗落的作品太多。

　　2005年天津人民出版社的《徐志摩全集》编者是韩石山，文字约250万字，囊括了当时能见到的所有徐志摩作品。

　　“作为故乡人，我们欠徐志摩很多遗憾。”浙江人民出版社文史出版中心副主任、《徐志摩全集》编辑洪晓认为，民间学者在抢救式地采集详实资料，呼吁抢救徐志摩故居，孩童们在吟诵中追忆一代文学大家，“在文化大省迈向文化强省的路上，所有的努力都应是不遗余力地找回徐志摩的精神故乡。”

　　全集分别为《诗歌卷》、《散文卷》、《评论卷》、《小说戏剧卷》、《日记卷》、《书信卷》。全集对原有徐志摩诗歌、散文、小说、评论等文本做了进一步的考证、增补，许多资料为第一次面世。而新加入全集的内容里，还囊括了近两年才发现的材料，如《府中日记》、《留美日记》等，还录有陆小曼的未刊日记，根据海宁虞坤林在国家图书馆发现的陆小曼手稿点校而成。

　　这些珍贵的资料收集，放大了徐志摩的人生，了却了顾永棣的夙愿，刷新了一个徐志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