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卫东

　　美国国防部长卡特今年2月上任后，将首次出访地定在亚洲的日本和韩国。这本身无可厚非，作为美国在亚洲的核心盟友，日本与韩国自然会受到特殊的关注；再加上国务卿克里将主要精力放在了欧洲和中东事务上，五角大楼将新任防长的处女秀安排在亚洲，也是为了达成一种平衡。但有意思的是，虽然卡特的行程中并不包含中国，却在其言论中处处体现出对中国的关注，似乎中国而不是日本才是其亚洲之行所涉及的主角。

　　在出访亚洲前夕，卡特本月6日在亚利桑那州立大学发表了以亚太再平衡战略为主题的演讲。他除了像其他政要一样再度强调奥巴马政府兑现再平衡战略的决心坚定不移外，也用大量篇幅谈到对中国的认识。卡特声称，强大而有建设性的美中关系对全球的稳定繁荣来说非常重要。美国和中国虽然不是盟友，但双方不必成为对手。强大的建设性的美中关系有利于全球安全和繁荣。美国和中国的关系并不是零和博弈。美中两国在亚太地区会实现双赢，在包括中国在内的亚太国家继续崛起和繁荣的同时，美国数十年来参与亚太地区事务带来的和平和稳定局面将会继续存在，他说这就是美国所寻求的再平衡战略。

　　如果说在出行前的宣示中卡特对中国还比较客气的话，那么在他到达东京之后的言辞就不是那么友好了。他首先再次确认钓鱼岛适用于美日安保条约，声称“继续坚决反对通过单方面威吓行动来威胁日本在尖阁诸岛施政的任何行为”；接着强调坚决反对中国在南海的“军事基地化”；同时美日决定尽快出台的新版安保防卫合作指针中也谈到要建立两国安全合作的“无缝衔接”，较之于以往版本中只强调联合防卫日本周边地区的表述，新的版本也表现出更为明显的攻击性，其中针对中国的成分也不言而喻。

　　卡特把首次出访地放在亚洲，无疑是为了向外界表明美国对亚洲的重视，而他临行前对亚太再平衡战略的再保证，无非是希望在广受外界质疑的背景下，极力打消亚太有关各方对奥巴马政府言而无信的担忧。但是，无论是美国国防预算无法避免的削减，还是被迫要将大量精力和资源投入到应对俄乌争端、伊朗核问题以及“伊斯兰国”的现实，都让其大力渲染的再平衡战略愈发缺乏可信性。履新的卡特对于既有现实同样无能为力，但既然再平衡战略已经被奥巴马政府视为自身标志性的外交遗产，卡特就有义务为其添砖加瓦，而他唯一可做的，就是从言辞上渲染，从行动上推进。

　　对于如何推进再平衡，美国政府显然有自己的算盘。既然自身已经捉襟见肘，那就不得不引入外部力量为己所用，而亚太地区既有能力又有意图协助美国实现再平衡的非日本莫属。但一门心思追求国家正常化的安倍政府不会轻易伸出援手，美国只有给日本提供其所需的利益交换才能换来其追随，而这种利益交换，在一定程度上恰恰也可以满足美国自身的需求，那就是限制中国在周边地区的力量伸展，压缩中国外交和安全拓展的空间，尤其是要阻止中国借助于国力增长提升对周边海域和争议领土的实际控制力。在应对中国方面，美日找到了共同点，因此，虽然卡特的亚洲之行与中国并无交集，但前前后后无不渗透着中国的影子。

　　不过，中国并不是美国的明确对手；而且在当前美国已经陷入与俄罗斯、“伊斯兰国”更为激烈对抗的背景下，四面树敌显然并非美国的良策。对华施压并不意味着要在中日之间明确选边站，因此卡特仍在继续贯彻美国政府一贯的在中日之间保持平衡的策略，而其在日本对华表态明显比在国内强硬，同样也是在重复美国官员“按需变脸”的惯例，中国大可不必对此耿耿于怀，不妨一边欣赏卡特在日本的作秀，一边等着迎接他随后访华时的改口吧。

　　（作者系中国社会科学院美国研究所专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