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剑弘

　　2月12日，俄乌德法四国领导人在明斯克就化解乌克兰危机达成共识，新的停火协议随即诞生。比起上一个无疾而终的明斯克协议，各方这次似乎嗅到了更多和平的味道。调停最出力的德法领导人中，奥朗德欢呼，“欧洲可以松一口气了”，默克尔也谨慎乐观，“如今可以看到希望的火花了”。

　　不过，不和谐甚至刺耳的声音其实一直没有消失过。谈判当天的炮击造成人员伤亡上百；停火协议刚签署，13日乌克兰东部再起硝烟，又有十多人在炮火中丧生。显然，战场上的人们并没有拿协议太当一回事儿。

　　不祥的气息还来自大洋另一边。美国总是走得更远，当德法领导人穿梭莫斯科和基辅之间，不遗余力地斡旋时，美国精英们谈论的却是尽快武装乌克兰。三大智库新近联合发布了一份报告，支持向基辅运送先进武器。而国防部长候选人阿什顿·卡特的态度居然是：“我对此无比赞同。”

　　西方一直在乌克兰问题上颠果为因，即把普京和俄罗斯视为万恶渊薮。然而，即使是在美国，也有持平之论认为，乌克兰危机的根源，其实是北约与欧盟的无节制东扩，不断加剧俄罗斯的不安全感。用芝加哥大学教授米尔斯海默的话来说，就是美国和欧洲“想在俄罗斯边境上把乌克兰变为西方堡垒”，而“大国总是不愿意看到它们领土周围存在潜在威胁”，俄罗斯当然不会例外。乌克兰无论如何都不足以与俄罗斯为敌，如果美国此时试图武装乌克兰的目的是与俄罗斯对抗，这种念头如果不是疯了，其用心就尤其值得怀疑。

　　欧洲已经为对俄罗斯和乌克兰的错误政策付出代价，默克尔与奥朗德的卖力斡旋，其实是对于这种失策的现实主义补救。但是乌克兰危机的难以一劳永逸解决，其实在某一方挑起并改变现状的时候已经注定。俄欧乌三方的利益诉求冲突是结构性的，几乎没有交集，这是新明斯克协议被悲观者看作只会是战争暂停键的主要原因。但是事情也可以从积极的方面去看：各方对于和平的渴求，就是没有交集中最大的交集。

　　在乌克兰问题上，旧的平衡打破了，原点已然无法回归，而政治家的作用，是在没有路中找出路来，使局势达成新的平衡。欧洲这次亡羊补牢，断然拒绝了美国人抱薪救火式的馊主意，而且在整个调停斡旋中几乎把美国“晾”在了一边，这种以我为主的勇气是值得嘉许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