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若愚

　　铺纸展毫，只见刷刷几笔，一只栩栩如生的墨虾跃然纸上，在热情的乡邻们的一再要求下，年逾花甲的著名画家、北京齐白石书画研究会副会长鲁译元先生又濡墨沾水，添画了五六只形态各异、顾盼有致的群虾，巧妙地穿行于水墨之间，扎实而富于写意的齐氏画风赢得了大家的一致掌声，鲁译元先生欣然在画上题诗一首：“一生劳作鬓已霜，多少豪情近荒唐。不妨斟上花雕酒，笑擘肥虾醉心房。”诗画合璧，令人心仪不已。时近农历羊年，鲁译元先生又来到了他魂牵梦绕的故乡龙游，这一方生他养他的青山绿水，亲朋故友绵绵温情激发了他的诗情画意，他又在一幅牵牛花的画上题诗道：“村外小花遍地开，喇叭不吹轿不抬。天然本色随天意，一样惹得蜂蝶来。”天真无邪的赤子之心溢于言表。

　　鲁译元先生的题画诗耐读耐看，这一切都源于他对中国传统文化的深刻体悟。诗书画艺术是东方文化的瑰宝。诗是无形画，画是有形诗，皆为画家抒情所为。以诗题画点明画意，既增加画面形式美，又可以为画面增添不少神采。鲁译元先生的题画诗，质朴清新，由心而出，读来朗朗上口，品之寓意深长。

　　上世纪70年代初离开家乡入伍、现已寓居北京的鲁译元先生是典型的“老三届”，务过农，做过工，从军20多年，从事过的工作岗位十几个。丰富的人生阅历，铸就了他坚毅的军人性格，扎实的工作作风，宽厚的处世为人，淡定的人生境界。鲁译元先生的题画诗，既有寓言传说的，又有岁月感悟的；既有自然景观的，又有喻人抒怀的。对人世间真善美、假恶丑，鲁译元先生言情言志，直抒胸臆。既富有个性，又充满情趣。比如寓言传说方面的，他以牡丹为题材，题诗曰：“天香倾国又倾城，何曾忘念贫贱身；沧桑岁月洛阳梦，风雨过后看花神。”在画葡萄的时候，鲁译元先生这样题道：“闲来顺意种葡萄，阔叶粗藤半空绕；劳心劳力盼秋后，好与七妹度良宵。”把牡丹花被武则天从长安贬至洛阳的传说与每年七月初七牛郎织女葡萄架下相会的爱情故事，用诗意在两个不同画面中展现出来，既具有知识性，又富有情趣性。又如在岁月感悟方面的，鲁译元在画谷穗时这样题道：“拔节扬花总昂头，随风微浪竞自由；人生岁月如谷穗，不到金秋不低头。”而画牵牛花时，他这样题道：“扶摇凭高架，风来残花稀；柔藤长百尺，卧地最可依。”仔细想想，在漫长的人生岁月中，从幼稚童年到青春勃发，从成家立业到满头斑白，岁月悠悠，往事如梦，起起伏伏，得得失失。如果没有丰富的人生阅历，或许就吟不出这样真率、朴实而富有哲理的诗句。

　　每年春季，北京北土城海棠花盛开，可谓京城一景，游人如织。鲁译元对观察自然景观也极为仔细。他觉得赏海棠花最美应在半开时，犹如姑娘十七八，充满生机和活力，而当花朵盛开时，海棠倒如雪花一般，满树堆雪。从含苞、初放到盛开，给人感觉很不一样。于是他在画海棠时这样题道：“四月海棠闹京师，游人争赏半开时；含花怒放别有韵，千树万树挂雪枝。”梅花是鲁译元先生最爱创作的题材。他画梅的时候，既注重笔墨的纵横穿插，又注意梅花的色、香、神、韵，更强调突出梅花的格调和风骨。有诗为证：“冰封大地万类愁，数枝梅花立崖头；傲骨自有芬芳意，恰如名士最风流。”不同的题材，不同的题句，不同的意境，看得出鲁译元鲜明的个性。柔的时候，文人韵味十足；刚的时候，军人豪气冲天。再如，鲁译元先生在喻人抒怀方面的诗，也是一腔真情，热血奔涌，是非分明。如他题荷花：“水浊泥污又何妨，映红披绿飘清香；难移秉性廉为上，管它半身昼夜凉。”廉莲谐音，一个“廉”字了得，向往公平正义、清正廉洁，就是泡在污泥浊水中，也毫无怨言。又如画白菜，他这样题诗道：“无论何阶层，勿忘咬菜根；将相知多少，祖上亦清贫。”鲁译元先生说：“一个人无论做出多么大的成绩，取得多么大的成就，享受多么高的荣誉和待遇，一定要谦虚谨慎，不骄不躁，艰苦朴素，一定要懂得让人非我弱，得志不离群的道理。”马年春节，书法名家曾正国来短信贺年：“征战嘶鸣气震天，冲锋陷阵势无前；良驹神骏时常有，伯乐悲鸿自古鲜。”他即刻复电，顿作五步诗句：“骏马天性喜疆场，立功建业美名扬；神骏田耕非今有，安得苍生更忠良。”鲁译元先生淡泊名利、随遇而安的人生境界可见一斑。

　　其实，鲁译元先生当年在军中就是有名的才子。1976年就在《北京文艺》上发表过诗作；1978年曾为《北京日报》题写“广场”刊头。1984年，鲁译元系统地学习了美学、哲学、法学、心理学、伦理学、教育学、社会学等十几门课程。广博的知识面和丰富的生活阅历，又促进了他的诗书画创作。我们不妨从鲁译元其它一些诗句中抄录几段，就更加清楚画家鲁译元的心路历程。“室雅何须大，有麝自然香；纵横两三笔，毫端露锋芒。”“一觉醒来迟，昨睡三更时；案前笔墨润，辛劳谁人知。”“垂钓多趣味，心神一处堆；鱼漂往水落，全忘是与非。”“白发当花看，激情在夕阳；人生黄金段，回眸笑沧桑。”“人生不宜忆当红，彼间此时各不同；岁月细嚼当为品，平淡恬静赛仙翁。”他的恩师齐白石老人的第四子、已故著名老画家齐良迟先生生前见到鲁译元先生这些题画诗与自题诗后，欣然命笔：“诗书画三绝，工农兵一生。”足见齐良迟先生对他这位第一入室弟子的厚爱与器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