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开普敦感受极致
■寒 清
好望角作为非洲大陆的一个地理标志,是每个到南非旅游探胜的人必到的地方。当地人士说,到南非不到开普敦,等于没来过南非;到开普敦不到好望角,等于没到开普敦。这就好比“中国的北京,北京的长城”、“浙江的杭州,杭州的西湖”,说的是同样一个道理,那就是旅游必到之地。
好望角位于非洲西南端,是一条细长的岩石岬角,像一把利剑直插入海底。下午一点,小车沿着大西洋的海岸线长驱南下,很快就到达目的地——好望角。这里唯一的标志性建筑,就是派头不大、横架在礁石滩上的长方形木牌子,上面醒目地刻着:“Cape of Good Hope 34°21′25‘’S,18°29′51‘’E”的字样。据说,它每天都要迎来上万次镁光灯的照耀。
好望角最初被称作“风暴角”,因为这里常年劲吹猛烈的西风,大暴风掀起的惊涛骇浪经常危害过往的船只。每年冬季,这里还会频繁出现一种巨浪,叫作“杀人浪”,这种海浪前头如同悬崖峭壁,一般都有15米~20米波高,后头则像一座压顶的山坡,来势凶猛,任何船只遇上它都会被吞没海底。这种浪如果遇上极地风引起的旋转浪,两种海浪叠加在一起时,海况就更加险峻恶劣。这里还有一股很强的沿岸洋流,当凶猛的巨浪与强劲的洋流相遇时,整个海面如同开了锅的沸水翻滚不停,航行到此的船舶一定会遭殃。因此,这里成为世界上最危险的航海地段。不知是什么时候,人们给这条通往东方富庶之国的航道海角,取名为好望角,意思是“美好希望的海角”。
好望角风急浪高,气势不凡,最值得登足观赏的就是好望角东面地势较为险峻的海峡角。
那峡角上矗立着一座十来米高的白色灯塔,颇具历史。这座灯塔始建于1849年,因为好望角经常有雾,不能很好地发挥它指示航行的作用,于是在1919年被废弃,改装成观景台。这个塔是点拨世界地理方位的活字典——它在告示牌上写着世界上十个著名城市与它的距离长度,如这里距北京12933公里,距纽约9296公里,这说明三地明显处在一个近似于等边三角形的位子上。谁到了这里,都可以算算离祖国家乡有多少远。
海峡角处在大西洋、印度洋两大洋岬角处的顶峰,海拔大概有300多米高。
站在海峡角顶端,凭栏四望,可以看见远方海天一色的绝佳景致;可以看见大西洋、印度洋滚滚洋流交融汇合的浩荡场面;也可以看见眼皮底下——万丈悬崖底端浪花飞溅、烟波浩渺的万千气象……
举目极望,那西南角的天际边,正在挂起一道垂帘式的雨幕,太阳从西北角照射过去,犹能见到一道彩虹。而这幅美丽壮阔的下雨画面,只占我们周身视野360度中的15度左右的视角。
瞧!海峡角正南面的海湾深处,正在浮游着一条鲸鱼。它的一沉一浮,就像鱼缸里的金鱼在那里悄悄地游动,引不起人们的注意。若不是用望远镜瞄视,压根儿不知道那里有鲸鱼出没。
看!脚底下清清碧空中有千万只海鸥海鸟在那里振翅飞翔,它们或在觅食寻偶,或在衔物筑巢,或在搏击海风海浪。
还有,我们从高处俯视,那看似平静的大洋水面下,蕴育着多少海洋生植物?又有多少矿物质深埋海底深处?这是一个完全不能用时空想象、不能用数字计算的无穷大无可比拟的物质世界!
……
好望角位于非洲大陆的南端(距好望角147公里的厄加勒斯角是非洲大陆的最南端),其遥远的东面隔着印度洋和澳大利亚相望,西面隔着大西洋和巴西、阿根廷相望。印度洋厄加勒斯暖流与大西洋的本格拉寒流以自成体系的逆时针方向循环流动,在好望角两大海域中间地带交叉汇合,形成世界独一无二的一大奇观——海潮借着风势流转,风力又带着海潮生威;寒暖两股海流在这里相互砥砺,互相融合,形成一股相对“通融瑞达”的平和状态。
往常,我们都说江河之远,大海之宽,大洋之大,而这里却是两大洋相通相拼相融合的神圣区间,其区域之博大,时空之深邃,是怎样一个概念呢?
文明因交流而多彩,因互鉴而丰富。任何一种文明,不管它产生于哪个国家、哪个民族的社会土壤之中,都是流动的、开放的。这如同两大洋的开放流动和兼容并蓄。这是人类文明传播和发展的一条重要规律。“文化思想的影响力是超越时空、跨越国界的”,“文化交流既需要理解和尊重,也需要超越偏见和误解”。任何自闭式的孤芳自赏,任何自以为是的傲慢与偏见,都会被历史抛弃;任何把政治影响力强加在文化身上的偏执,都是对文化神圣的亵渎,也是对世界潮流莫大的倒行逆施。我们不得不佩服南非前总统曼德拉那包容、和解、豁达的政治家胸怀和高人一筹的伟人气度。他的去世,世界上有十几位最具影响的离职和在职总统参加了他的葬礼,这是历史的尊重和社会的肯定。
我又在想,水是天地万物之源。“水归于静,沉于思,流于恒”,有道是静水深流,所谓的“浩浩汤汤”,只不过是一种表面现象,它终究要归于静,流于恒的。而静水深流倒是一种常态,一种颠扑不破的物理哲学恒古现象。费孝通先生早年所概括的十六字经:“各美其美,美人之美,美美与共,天下大同。”已经为我们勾勒了他这位社会学家理想化的大同社会。今天,我们面对着如此浩瀚的两大洋极致景象,对此才有所思有所悟,这不是太迟钝了吗?
从旭日东升到晚霞满天,存蓄了一天的劳顿,在微微的洋风吹拂下渐渐稀释,这一刻,我开始满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