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深埋了800年的凄美故事——
“松阳梁祝”鹦鹉冢
本报见习记者 金春华
县委报道组 孙志华 孙丽雅
一本书,一场戏,一块碑,一口井,宋代四大女词人之一张玉娘留给世人的还有一个胜似“梁祝”的故事。
公元1271年正月月末,28岁的张玉娘在病榻上追随她的未婚夫沈佺而去。此时,沈佺去世已五年。
张、沈两家,原都是丽水松阳大户。玉娘曾祖是淳熙八年的进士,祖父做过登士郎,父亲任过提举官。沈佺更是宋徽宗时状元沈晦的七世孙。两家有中表之亲。两人同年同月同日出生,沈佺只比玉娘大了几个时辰。两表兄妹算得上是青梅竹马,十五岁时在两家大人张罗下定下婚约。
玉娘自幼聪慧,从小父母就教她读《孝经》、《女训》等。她富有文才,擅长诗词。时人“以班大家(班昭)比之”。
不料,沈佺父母双亡,沈佺本人因忧消沉、无意功名,沈家家道中落。张父遂有悔婚之意,欲以“三代不嫁白衣婿”为由拆散二人。玉娘竭力反对,张父无奈致信沈家:“欲为佳婿,必待乘龙。”玉娘则私底下通过丫鬟霜娥、紫娥以私房钱资助沈佺。沈佺借居松阳延庆寺苦读后入京应举。
两人分别后,玉娘相思满腹,作《山之高》三章:
山之高,月出小。月之小,何皎皎!我有所思在远道。一日不见兮,我心悄悄。
采苦采苦,于山之南。忡忡忧心,其何以堪。
汝心金石坚,我操冰雪洁。拟结百岁盟,忽成一朝别。朝云暮雨心来去,千里相思共明月。
南宋咸淳七年(1271年),22岁的沈佺高中榜眼,但由于劳累过度,路染风寒,病倒在回松阳的途中。玉娘得知此事,寄书沈佺:“妾不偶于君,愿死以同穴也!”沈佺勉强回赠一首:隔水度仙妃,清绝雪争飞。娇花羞素质,秋月见寒辉。高情春不染,心镜尘难依。何当饮云液,共跨双鸾归。怎奈天不由人,就在该年年底,沈佺病故。
沈佺去世后,玉娘拒绝再婚,为沈佺守节。景炎元年(1277年)元宵,沉浸于相思和哀伤的张玉娘对镜枯坐,恍惚看到沈佺。半月后,终于随未婚夫而去,终年28岁。
玉娘的死,感动了两家长辈。双方将两人合葬于县城西郊的枫林地。过了一个多月,侍女霜娥也悲痛离世,紫娥不愿独活,“自颈而殒”。张家蓄养的鹦鹉也“悲鸣而降”。张家便将二娥葬于玉娘墓左,鹦鹉葬于墓右。此冢因而得名“鹦鹉冢”。冢边掘有一井,名“兰雪”。得名自张玉娘的遗著《兰雪集》收诗117首、词16阙,由玉娘族孙张献集录,存放在沈氏宗祠内。
其后的故事一直要到元中叶,《兰雪集》部分篇章传入京师。“元四家”之一的诗人虞集对其大为赞叹,甚至认为《山之高》三章“有三百篇之风,虽《卷耳》《草虫》不能过也!”但沈、张二人的故事一直未被世人所知晓。直到三百年后的明嘉靖十二年(公元1533年),松阳学者王诏写下《张玉娘传》,附在《兰雪集》后,“松阳梁祝”的事迹才略被世人知晓。待到清初,会稽人孟称舜教谕松阳,为沈、张二人的故事所感动,作传奇剧本《张玉娘闺房三清鹦鹉墓贞文记》35出,为“鹦鹉冢”募捐修墓建祠,刊行《兰雪集》,两人的故事终于广为流传。
“川上女,行踽踽。”2009年,一班曲艺爱好者在松阳西屏街道妈祖庙排演松阳高腔《张玉娘》,为号称“戏曲活化石”的松阳高腔百年来首出的新编大戏。50多个唱段,9个场次,再现了这段凄美的爱情故事。
对于张玉娘,一代词学大家唐圭璋先生有如许评价:“她短促的身世,比李易安、朱淑贞更为悲惨。李易安是悼念伉俪,朱淑贞是哀伤所遇,而她则是有情人不能成眷属,含恨千古。她这种贞孝的大节,不独超过寻常百姓,便是李易安、朱淑真也还逊一筹呢!”
在松阳县繁华地段,有一块新立的“鹦鹉冢遗址”的大理石碑。夕阳透过楼宇打到碑上,落到后面的草地上,一口枯井、一块断墓碑,就是一阕未完成的词:
雪兰梦,鹦鹉冢,满城红叶谁人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