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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004版:要闻

生命中最后的托举

——舟山送别舍己救人“90后”英雄熊斌

  见习记者 翁杰 记者 林上军

  当看到有人落水,危在旦夕,他不假思索地跳入冰冷刺骨、暗流涌动的海水。

  当被救者一次次滑落,他不曾放弃,用那双有力的臂膀触动了轻生女子对生的渴望。

  当体力不支,面临生死抉择,他义无反顾地托起落水女子,为她赢得生的希望,耗尽最后一丝体力后沉入海底。

  他就是年仅21岁的四川小伙熊斌,他的生命在这一刻定格,他的道德光辉从此永存。

  4个小时后,当潮水逐渐退去,人们在海底探到熊斌的遗体时,只见他双足深陷泥沼,站立着高举双臂,乃至被打捞至岸边时,仍作托举状态。这一幕,令岸边众多目击者无不为之动容。

  11月13日是熊斌遗体火化的日子,许多素不相识的舟山市民赶到殡仪馆,瞻仰熊斌的遗容,依依送别这位年轻的英雄。

  高举的双臂

  10月7日,熊斌和往常一样起了个大早,赶往普陀小干岛,替父亲承包的公司运送气瓶。

  9时30分许,小干岛小石潭码头边,熊斌已经搬运完一车每个重达55公斤的气瓶。正在货车上休息之际,不远处传来呼救声,熊斌不及多想,翻身下车,循声奔去。

  在附近工作的江苏人于怀亮目睹了整个救援过程:只见一名男子抱着孩子跪在海边,高声疾呼,救救他的老婆小潘。离岸几十米的海面上,一个红色的身影时隐时现,有人轻生跳海!熊斌几个健步,来到海边,脱掉外套后便一跃跳进海中,不多时就抱住小潘往回游。此时正逢涨潮,海水中暗流涌动,熊斌渐渐体力不支,只能抱着小潘在海水中漂浮着。

  看到这一幕,不会游泳的于怀亮在岸边无比揪心。这时,他听见,岸边有人向熊斌喊道:“小伙子,游不动就先别管她了,自己先回来。”

  熊斌是否听到了岸边人的喊话,无人知晓。于怀亮看到的是,熊斌的头部在海面时隐时现,他划动着双臂,一次次将女子的头托举出海面。三次后,波涛中只剩下了女子红色的身影。这时,岸边又有两人先后跳入海中,将女子救上岸去。待人们回过神来,熊斌的身影已消失不见。

  潮水退去之后,警察在距离海岸十几米处找到了熊斌的遗体,他双脚深陷淤泥中,保持站立状,依然双臂高举,保持着生命最后一刻的救人姿势。小干警务室负责人王延强分析,熊斌应该就是在那个位置做出了一次最后的托举,正是因为用力,双脚才陷入了淤泥这么深,又加上体力透支,使他没能再次浮出海面。

  英雄的剪影

  这几天,我们走进熊斌曾经生活过的普陀区展茅街道螺门社区,找到他的家人、同事、邻居,找寻这位小英雄走过的轨迹,也试图看到他壮举背后的故事。

  母亲熊英几天来悲痛欲绝。“熊斌是个懂事的孩子。”由于父母十几年前便长期在舟山工作,熊斌从小与父母聚少离多,跟随外公外婆长大。然而,熊斌非但没有责怪父母,还有着一份超过同龄人的体贴与懂事。从7月来到舟山,熊斌就没有买过一件衣服。熊英几次提出要带孩子去添置新衣,熊斌都说:“旧衣服还能穿,不要浪费钱。”

  熊斌的体贴不仅对家人,对旁人更是细心。熊斌家的小巷口,有一家兰州拉面馆,熊斌是这里的常客。有时,熊斌也会把面打包带走。“看到我习惯性地往袋子里放一次性筷,他总会说,‘阿姨,我家里有筷子,别浪费了。您小本生意,省一点也好。’”说起那个眨巴着大眼睛的男孩,这几天,老板娘徐美秀感觉怅然若失。她也有个儿子,年龄与熊斌相仿,远在千里之外的甘肃。每当看到熊斌关心地问她,有什么重货需要帮忙搬运时,她感觉这就是自己的孩子。

  来到出事的码头,我们看到一排菊花,朝着海的方向成列。一位陈姓渔民,正在岸边祭奠从未谋面的熊斌。他是在新闻上听说了熊斌的故事,特地赶来送孩子一程。大海的凶猛,就是他这样几十年的老渔民也不敢穿着鞋和衣服往里跳,那可是会像灌了铅一样的沉,别说是救人,就是自保都难。“这孩子的勇气和善良让我感动。”

  城市的铭记

  在熊斌之后,辅警罗盛科和市民张培祥先后跳入海中营救轻生女子。原来,轻生女子小潘是普陀人,当天因与丈夫吵架,产生了轻生念头,想跳海自杀。“在冰冷的海水中,我感觉到有一双有力又温暖的双臂一直紧紧抱着我。每次我滑落下来,他都特别紧张,立马再把我抱紧,这激发了我求生的念头。”

  事发第二天,小潘在母亲的陪同下,披着孝衣,来到普陀区殡仪馆,跪谢熊斌的父母,并要求认熊斌为弟弟,以姐姐的身份为他守灵。

  熊斌壮举激发的正能量,同样在舟山社会各界传递。普陀区政府决定,拟对见义勇为的熊斌、张培祥、罗盛科各记个人三等功一次;同时向市人民政府申报,为见义勇为的熊斌、张培祥记个人二等功。浙江省见义勇为工作领导小组办公室、省公安厅、省见义勇为基金会送来了10万元慰问金。

  在舟山电视台工作的郑建军曾目睹熊斌遗体打捞的全过程,熊斌那高高举起的双臂给他带来了极大的冲击。雕塑系毕业的他,目前已经着手绘制熊斌托举救人的雕塑小样。“希望我的雕塑能够尽快完成,让所有的舟山人都铭记这位英雄。”


浙江日报 要闻 00004 生命中最后的托举 2014-11-14 3692349 2 2014年11月14日 星期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