邀稻草人过冬
核心提示:稻草在人们眼中越发无用了,收割之后,往往付之一炬。其实,稻草是温暖的,不仅因为它那象征收获的金黄色,还因为它曾经或被用来温暖床铺,或扎成稻草人守护一片农田。如今,在磐安县深泽乡源头村,老厉亲手扎制的稻草人,不再是冬日北风中孤零零的守护者,而是解去了守护庄稼职责,成为尽显童真、撒欢田野的主角。
邀稻草人过冬
本报记者 徐贤飞
县委报道组 吴警兵 卢伟星
出磐安县城向西,车行10公里左右,便有一山谷。驱车而入,盘旋而上的田头、溪边、山脚下,便能偶尔遇见几个稻草人。
他们或敲锣打鼓,或荷锄前进,又或是抛竿钓鱼,各有韵味。磐安县深泽乡源头村的厉荣孟坐在山谷的源头谷山庄里,搓着草绳,准备给正在设计的“稻草马”做脸。
老厉今年72岁,是位退休老师。20天前,他受雇于源头谷山庄,成为扎稻草人的人。但比起薪水,老厉说,他更看重让稻草人玩乐在冬天的心情。
老人的童心
我没问老厉,是否读过叶圣陶的《稻草人》。我深信,他读过。
叶圣陶写道,“稻草人非常尽责任……他安安静静地看着田地,手里的扇子轻轻摇动,赶走那些飞来的小雀,他们是来吃新结的稻穗的。他不吃饭,也不睡觉,就是坐下歇一歇也不肯,总是直挺挺地站在那里。”
只有体会过稻草人一季守护,才会萌发“怜惜”之意。老厉说,重新赋予它们生命,就是为了让它们为自己活一回。
老厉承继父亲的手艺,是山谷里扎稻草人的行家里手。“我爸手巧,是扎龙灯的高手。每年元宵,附近几个村的龙灯,都是我爸扎的。我7岁时,就跟着父亲学这门手艺。稻草人的制作,与扎龙灯异曲同工。”厉老师说。
它的骨架是山中的林木、竹园里的细竹枝;它的皮肤是黄稻草;它的眼睛是小树的横截片;它的帽子,可能是稻草,也可能是只旧篮子。
不是为人类的庄稼,仅为稻草人自己“活一回”,厉老师做得更卖力了。在他的制作工棚里,我们看到堆着各种工具,斧头、刨子、篾刀……还有手臂粗的树干,已经剖成一片片的竹片,一头马的形状,已经形成。
“稻草人也要骑马,所以我要做几匹高头大马。”厉老师说,其中一匹10天前完成了,摆在路边。村民、游客玩心重,看着“稻草人骑稻草马”就动心了,挪了稻草人,自己骑上马去。“所以我得做结实一点,既能坐稻草人,也能坐人。”
老人的童心,得到了老伴的呼应。老伴建议他,一定要做荷锄出工的女稻草人,这样才符合农村实际。“稻草人当然有男女。你看,她围着围裙,肯定是个家庭主妇呗。”厉老师风趣地说。
暖人的稻草
冬天的稻草,是极暖的。
家在农村。年少的时光里,最暖的一刻是在初冬时节,躲过母亲的追查,抱着武侠小说,躺在田头的稻草堆里。我随书而化,在俏黄蓉和冰洁的小龙女间,自由地游走。那时,觉得世界好大,太阳好暖。
还有稻草,它一直都是最暖的。上下五千年的中国历史,或许也只有在最近三四十年间,它才从中国人冬天的床铺中撤离。它充当农人的床垫有许多个世纪,那几捆新稻草,温暖了一代又一代中国人,度过一年又一年严冬。
蒋公标,48岁,磐安县尚湖镇人,源头谷山庄老板。他说,他对稻草床垫的记忆更深。他3岁得小儿麻痹症,右腿残疾。冬天里,稻草床垫暖得他一冬又一冬。“为我医脚,家里没少花钱。很长时间里,别人家用上棉床垫时,我们依然用稻草铺床”。蒋公标说。
时代的变迁,等蒋公标在外闯荡再回乡时,发现稻草已不再是农家的宝贝了。它既不是牛过冬的食物,当然更不会是床垫。稻草成了废物,被遗弃在田间地头,在风雨中腐烂;或者是被农人一根火柴付之一炬。
“稻草是有生命的。你看稻草人就能感觉到。我腿脚不便,常常只能坐在家门口。每年秋天,稻谷快熟了。就看到一个个伸着长手臂在田野里随风摆动的稻草人,就觉得它随时都会活过来。”蒋公标说。
源头谷山庄是农家乐,是今年蒋公标从别人手上转来的。又是一个冬季,他突发其想,要把稻草人布满十里山谷。“我想取名稻草人山谷,把稻草人、童趣、冬日暖阳都呼应起来。”
“稻草人过冬”计划,眼下才刚刚开始。职业扎稻草人的人,也仅有老厉一人。但蒋公标并不灰心,他说等这趟农忙过了,贝母种下去,番薯挖上来后,农民们会跟他一起邀稻草人过冬的。
他还告诉我,他这个计划也向外界招募,如果有谁喜欢扎稻草人,可到他的山庄尝试。留下好作品,他就可以免费提供餐食。扫一扫“老家”二维码并发消息给我们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