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仆情怀永不褪色
——记临安市板桥镇人大主席朱忠华
本报记者 余勤 廖小清
不久前,临安市委负责人收到一封特殊的来信:
“上次您在会议上表扬我,其实我没有感觉到自己的先进,想都没有去想过,我之所以选择上班:一是上班使我忘记自己是一个患者;二是上班做点事证明我还有用;三是医生说我不会传染,否则我不会去工作,免得害大家。我想得就这么简单,谈不上先进。”
……
这封信足足写满3页纸,写信者是临安市板桥镇人大主席朱忠华,一位身患癌症、5年内做了4次手术的乡镇干部。
连日来,记者走进板桥镇,人们深情讲述着他的故事。从他们的讲述中,我们触摸到了一位基层干部、一名人大代表爱民为民的公仆情怀、务实踏实的工作作风、质朴永恒的政治本色。
人们说,他像一颗种子,走到哪里,都能在基层落地生根;他像一粒星火,飘到哪里,都能发光发热温暖他人。
总有一种使命在肩头——
“人大并不是‘二线’,不能说可以歇口气了”
离家15公里的板桥镇,是朱忠华工作过的第6个乡镇。
从马山乡、紫水乡、藻溪镇,到西天目乡、千洪乡、板桥镇,27年来,朱忠华一直在临安偏远乡镇工作,交通不便,条件艰苦,有时候一个星期也回不了一趟家。
这么多年,朱忠华不是没动过调到机关工作的念头,可当2006年乡镇换届,组织安排他到板桥镇担任人大主席时,他一如往昔,没有二话,欣然接受。
人大并不是“二线”,不能说可以歇口气了。乡镇人大工作处在民主法治建设的一线,老百姓的期望值很高。“来了就要做点事”,这是朱忠华最朴素的想法。
当时,新建农村敬老院是全镇的一件大难事。两幢建于上世纪80年代的房子,历经几十年的风雨,早已破旧不堪,部分老人宿舍还出现地基下沉、墙体裂缝的现象。新建敬老院成了镇里100多位“五保”老人最强烈、最迫切的愿望。可是,苦于平衡各村利益,每年春节前,镇里确定来年实事工程时,修建敬老院的事总是一拖再拖。
“如果实事工程仅仅都是由镇领导班子拍板决定,即使客观上有利于当地群众,也往往得不到群众的认可。”朱忠华决心借着市里试点镇政府实事工程人大代表票决的东风,改变现状。
白天,他和镇人大代表一起深入选区和农户,广泛征求意见。晚上,又对征集到的意向项目进行分类整理筛选,再提交镇党政联席会议讨论。经镇人大主席团会议研究确定的12件实事工程候选项目,提交镇人代会表决。最后,由代表票决产生10件政府实事工程,票决结果当场公开。
从“闭门造车”到开门决策,从政府“拿主意”到群众“说了算”,新建敬老院顺利立项。
“朱忠华做事可真不含糊!”敬老院院长童永林告诉记者,工程开工建设后,朱忠华隔三差五组织人大代表到工地“突然袭击”,对工程质量全程监督。一次,敬老院一楼200平方米的水泥地浇好了,朱忠华发现不平整,坚持全部返工重来。
敬老院如期保质完工。当98岁的孤寡老人孟根木住进宽敞明亮的新家时,心里说不出的高兴。
板桥镇共有67名各级人大代表。朱忠华心里清楚,只有代表动起来,作用才能发挥好。
去年7月和今年3月,镇里先后两次整治河道。朱忠华领着30多名临安市、板桥镇的人大代表直奔灵溪、三口溪查找污染源。
烈日下,他头戴草帽、脖子上搭条湿毛巾,手里拿着照相机和小本子做记录。这里有家养殖场污染河道,要尽快关停;那边河道堵塞严重,要抓紧时间疏通……他们把发现的4大类20个重点问题及时进行了交办,督促镇政府和沿线各村尽快整改;还把全镇所有的河道划分成15个河段,由人大代表担任河道长,实时跟踪监督。
“以前闭会期间,人大代表总感觉无事可做。现在,调研、监督、评估……代表们的积极性被调动起来。” (下转第二版)
(紧接第一版)临安市人大代表徐明良体会很深,朱忠华来了之后,每月的代表活动安排得满满当当,公开张贴在代表联络站的公示栏中,既是提醒代表履职,也是主动接受群众监督。
在镇里,朱忠华是个大忙人。哪里有矛盾纠纷,哪里就有他参与调解的身影;哪里有群众反映强烈的问题,哪里就有他紧随的脚步。人大代表是党和政府联系人民群众的纽带和桥梁,是反映社情民意的重要渠道。对百姓诉求,他俯首倾听;对群众权益,他尽心维护。他常说:“不要怕和老百姓打交道,老百姓最重情也最讲理,只要有情有理,任何难题都不是问题。”
因为企业改制的遗留问题,镇上一家牧业公司的老职工与企业成了“冤家”,多次到省、市信访,但始终没有解决。
朱忠华不信这个邪,接手后,好几天与企业负责人、上访者“泡”在一起。
摸熟了双方的脾气,他背靠背做起了工作。一次又一次掏心窝子的谈话,三番五次耐心细致的思想工作,终于解开了双方的心结,一场历时5年的集体信访事件圆满解决。
在乡镇工作这么多年,朱忠华不知化解了多少矛盾纠纷,处理了多少群众工作中的棘手难题,仅在板桥镇就化解重大矛盾纠纷23件。
总有一种情怀抒大爱——
“只有心中有群众,干部说话才有人听”
走了一乡又一乡,进驻一村又一村,朱忠华成了老百姓的知心人。
豆川村是朱忠华的联系村。
51岁的村民章利英对朱忠华帮助困难户的事记忆犹新。2011年3月,春节刚过,她看见一个身穿深棕色夹克衫,中等个头、身材瘦削的中年男子正在村口挨家串门。一打听,他就是新来的联村干部朱忠华。
“他一来就往困难户家里跑,和以往的干部不太一样。”章利英心里嘀咕。
“你带我去陈百花家。”朱忠华说。一听说要去老陈家,章利英犯了愁:“困难一大箩筐,难解决啊。”原来,这是村里有名的低保户,陈百花的丈夫10多年前就去世了,52岁的儿子因智障丧失了劳动能力。娘俩住的老屋破损严重,房梁大多被蛀空,用竹竿硬撑着,遇上刮风下雨,整个屋顶摇摇欲坠。“我就是要去看看她到底有多难。”朱忠华坚决地说。
那天,从陈百花家回来,朱忠华眼圈红了,他找来村干部商量对策——拆迁,涉及和周边6户邻居的利益纠葛,他挨家挨户上门做工作,一次不行,两次、三次;建房,一家人倾尽所有还是不够,他三天两头往有关部门跑,帮助申报危房改建补助款。5个月后,陈百花母子搬进了崭新的3间小平房,高兴得直抹眼泪。
一个月,朱忠华就跑了100多家农户,摸清了豆川村的家底……
这是一个典型的“空壳村”,一年200元的鱼塘承包款是村集体收入的全部,甚至连固定的村两委办公点都没有,基础设施比周边村落后20年。
“既然来了,就绝不打退堂鼓!”朱忠华在日记中写道,“只有为群众解决问题,干部说话才有人听、办事才有人跟。”
修路,是朱忠华在豆川村干的第一件大事。
连接三口村的5公里黄泥路,“雨天一身泥、晴天一身灰”。村民办喜事,先要把坑坑洼洼的泥路用石子填平,否则婚车开不进来,大家都巴望着改成柏油路。朱忠华跑上跑下争取支持,终于筹到帮扶资金200万元。
修路的日子,朱忠华天天泡在工地上。一天傍晚,他和村干部来到工地,看到刚刚运来的水泥卸在地上,他挽起衣袖,第一个动手。“来,我们一起拉到路基里。”忙到天黑,朱忠华全身都是泥。村里人叹服:这个联村干部实在,不是来图虚名的。
行动胜过千言万语。4个多月后,路修好了,比预算节省了20万元。
路通了,大伙的气也顺了许多。
朱忠华趁热打铁:改建村两委办公楼,对3个山塘水库除险加固,筹措资金建起了3公里的防洪堤和惠及全村的饮用水工程……村民们对朱忠华刮目相看。
熟悉朱忠华的人说,他待人亲和、没有架子,怎么看都不像一个干部。
他习惯搬张凳子坐门口和村民商量事,桌上的白开水端起来就喝,从不给人居高临下的感觉;他习惯下雨天跑进困难户家,一间房一间房检查,看屋顶有没有漏水,看哪些细节还没有做到位。
“只有和村民掏心掏肺,大家才会亲近你。”朱忠华遇见人大的同事,说话也从“我们人大”变成了“我们豆川村”。
“就过了一个夏天,他整个人更黑、更瘦了。”村委会委员李才生不知道,那时朱忠华已经重病缠身,可他仍然不减下村的频率。村里的大事小情、村民疾苦他都一清二楚。
58岁的村民杨其青多年瘫痪在床,家里一贫如洗。眼看着女儿长大,有了男朋友,却迟迟不敢带回家,“这房子实在太破旧了!”就是这句话,被上门走访的朱忠华记在了心底,帮忙联系了结对单位,又帮忙申请了危房改造补助。如今,杨其青一家住进了100平方米的两层楼房,女儿的心事了结了。
孤寡老人朱小毛那天突然发病,朱忠华掏出身上所有的钱,送他去抢救。老党员赵爱花的丈夫中风,治病花光了家里所有积蓄,朱忠华逢年过节都会送去慰问金和年货。
在群众心里,朱忠华就像冬天里的一把火,他来了,就会留下温暖。
总有一种激情在燃烧——
“工作比吃药有效,工作让我充实快乐”
“心力疲倦、吃不下饭、浑身无力、特别累……”2009年,这些词在朱忠华的日记里频繁出现。字里行间,透露出他的体力早已严重透支……
2009年8月,朱忠华的体重不足50公斤。当时镇里要组织干部体检,他本想好好查一查。可就在这个时候,他接到电话,如龙村8组几十个村民要去市政府上访。
上世纪70年代,如龙大队从村民摊出的土地上建起了水泥厂。后来工厂经营不善倒闭,土地转租他人。村民认为租金太低,要求提前归还土地,为此双方矛盾激化。
如龙村党总支书记陈志锡回忆,及时赶到的朱忠华脸色惨白,全身冒虚汗,双手托着腰。在场的人看了心疼:“有些事情你交代给我们就好了,不用亲自跑来。”朱忠华笑笑说:“我今天来了,就没打算走,一定要把事情处理好。”
那天,他来到村民中间晓之以理动之以情,终于让情绪激动的村民冷静下来。此后1个月,他起早摸黑地做双方工作,一番拉锯战,终于达成了协议。
忙完这件头疼的事,朱忠华才安心去体检,没想到得到一个晴天霹雳的消息:肝癌,肿瘤3厘米。“为了给我们调解,朱主席耽误了一个多月才去体检,如果早点发现,肿瘤也不至于长这么大。”得知朱忠华生病的消息,许多村民眼睛湿润了。
同年9月17日,朱忠华到上海动了第一次手术。不想,一周后回到临安的当晚,就传来老母亲病危的噩耗。朱忠华在亲友搀扶下走到母亲的病房外,怕老人知道他的病情,又忍痛独自走到母亲身旁。令朱忠华悲痛万分的是,母亲刚说完“等你……等得好辛苦”这句话,就溘然长逝。
男儿有泪不轻弹。可想起母亲,焉能不潸然泪下。
亲友们有时难以理解朱忠华:
在医院排队看病,好不容易轮到他做手术,竟然还在打电话交代工作,护士都等得发火了,急得身边人团团转。
家里经济条件并不算好,为了节省治疗费用,朱忠华逐年减少打针、吃药的频率。可当同病房病友提出借钱的想法时,他毫不犹豫地把工资卡内仅有的1万元钱借出去,还说:“先拿去用,不急着还。”
妻子应长娟没有固定工作,为了给家庭减轻负担,她向丈夫提起,是不是可以托人给自己找份工作,被朱忠华一口回绝。
女儿至今仍是镇里的一名临时工,很多老同事劝他跟领导说说,帮女儿解决编制问题,可是朱忠华始终开不了这个口。在他看来,政策规定明明白白,自己不能搞特殊化。
朱忠华就是这样一个人,他从未向组织要求过特殊照顾,从没用手中的权力为自己谋取任何福利。他只有默默地把对家人的愧疚压在心底。
两年后,朱忠华的右肝上又长出了一个两厘米的肿瘤,已经承受不了大手术的他选择了射频消融手术。当时正值市、镇两级人大换届选举的关键时期,做完手术不久,还没好好休养,朱忠华又不声不响回到了工作岗位。
每天下班回家,朱忠华面色惨白,大汗淋漓,连坐的力气都没有。面对妻子的抱怨,他笑着说:“工作比吃药有效,工作让我感到充实快乐。”经过他的不懈努力,板桥镇的人大换届顺利完成,实现“零上访”。
2013年7月、2014年5月,朱忠华又先后做了两次射频消融手术,每次都只休息几天就回到工作岗位,很多同事甚至都不知道他5年间竟然做了4次手术。
“面对病魔,无非两种选择:一是放弃,二是坚持。我虽然生病了,但我还能工作,我决不放弃。医生说,我这样的病5年内存活率不超过37%,我到今年刚好5年,正在准备制定下一个‘五年计划’,第三个‘五年计划’暂时还不敢想。”面对记者,朱忠华笑得很坦然。
这是把一生最好时光都献给基层的“老乡镇”的选择。
“虽然每个人的岗位不同,职责有别,但精神追求却是相通的。”临安市人大常委会负责人十分感慨,“如果你被朱忠华感动了,你就会愿意向他看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