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剑弘

　　这几天，美国政要们关于军事打击“伊斯兰国”（下称IS）的表态引人注目：先是美军参联会主席邓普西16日在听证会上表示，将建议总统考虑派出地面部队；奥巴马则在17日再次承诺，美国不会在伊拉克发动新的地面战。

　　是乌龙吗？其实更像双簧。

　　邓普西的言论没有错，这是一种基于常识的正确：靠空袭能干掉比本·拉丹更有实力的IS，说破天也没人信，何况西点出身的职业军人邓普西。无独有偶，另一位军界大佬——前防长盖茨，也在听证会上力挺邓普西：“仅靠空中打击来对付IS，是不会成功的。”

　　奥巴马的再次承诺也没有错，这是一种基于政治的正确：美国民众对于卷入另一场战争的恐惧，已经到了杯弓蛇影的地步。邓普西言论引起的不安显而易见，听证会数次被抗议者打断，众院民主党领袖佩洛西当场表态，“我不认为美国民众对此会表示支持。”在这种情况下，奥巴马的安抚不可或缺。

　　说白了，邓普西的“乌龙”，不是要恶心奥巴马，而是摆给民众看的，一次不行，那就两次，三次……事实上，这也不是美国军方第一次试探民意，早在10日晚，奥巴马宣布将扩大空袭行动时，就有空军高级指挥官向媒体放风，想让空袭更顺利高效，还是需要地面部队的配合。

　　美国民众是容易被媒体舆论与官方口径诱导和动员的（这从小布什能轻易发动两场战争就可以看出）。在此过程中，如果IS做出更倒行逆施的行径：如残杀更多人质，或对西方发动实质性的袭击，民意的转向是可以预期的。何况，打IS比当初打萨达姆政权，理由也会靠谱得多。对于伊拉克问题，奥巴马虽不像婴儿一样无辜，但毕竟原罪是在小布什那里。当民意逐步转向时，奥巴马正好顺水推舟，就坡下驴，并且不用担心有人指责食言而肥。

　　美国在伊位克已经输光了“里子”，如果任这块“中东民主样板”烂到底，那就连仅剩的一点“面子”都没了。所以，不用担心美国真会扔下伊拉克不管。但美国的“怯战”是明显的，这从其政要和精英的口不择言中可见一斑。继奥巴马的“中国三十年搭车论”后，弗里德曼又放出“让美国人为中国卖命我受不了”的高论，这种神逻辑怎么来的不得而知，但显然完全不是他写《世界是平的》时的那种水准。直到赖斯访华要拉中国入盟，人们才恍然大悟，原来一切口水和吐槽都是铺垫。

　　美国的怯意来自哪里？来自“所有问题都自己扛”的焦虑。虽然匆忙拼凑了一支“反恐联盟”，似乎浩浩荡荡势不可当，但其实中听中看不中用，英法德三巨头都只有法国答应参加空袭，如果派地面部队，恐怕更应者寥寥。从这种意义上说，邓普西的“乌龙”，其实也是对“反恐联盟”诸国的试探，虽然答案早已明了：一个人捅的马蜂窝，不会一帮人陪你挨蜇。

　　“兵者，凶器也”，对于美国人来说，相信此语别有况味。但这其实也是常识，常识至简而管用，不像“新干涉主义”“御恐怖主义于国门之外”，貌似有高深的智慧，在现实面前却溃不成军。

　　美国今天的欲罢不能，根子正是当年的轻启战端。从此往后，那种发动一场战争就像“敲碎一个核桃”的莽撞与蛮横，美国可以休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