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林深处有人家
自从上大学起,便告别了家乡,告别了竹园。十年一觉家乡梦,十年一觉竹园梦,家乡竹园如今全部只能在梦中。
竹林深处有人家
老家粉:杭州 新月
我出生成长的那个小村,与通常的江南小村相比,似乎并没有什么特别的不同,但仔细一想,又不尽然,小村还是有它自己的特色。
那是竹,每家每户都有的竹子,让小村一年四季都在绿色环绕中。当冬天到来的时候,当周围的村庄都裸露在秋风扫过的枯枝残叶中的时候,只有我家所在的那个小村,依然青翠葱郁着,像是家乡原野上一簇抹不去的绿色。
我从开始有记忆起,就知道竹子。那时候,我们一家还住在祖上留下来的那两间老屋里,老屋与其他六户人家的房子连在一起,一字排开,坐北朝南。房子后面,每户人家都有自己的一小块竹园,竹园后面是一条沟,沟其实就是一个一百米左右长的椭圆形大水潭。每户人家的后面大概都有两、三米的空地,空地后面就是竹园,竹园到沟边大约有五十米。竹园间有细窄的小道,从每户人家的后门通到沟边码头。
在一排房子的前面,每户人家都有自己的晒场,晒场前面有一小块空地做自留地,空地再往南,又有一片竹林,也分属于村上的每户人家。
在村西的那条小溪的溪岸上,也长着一小片竹林,那是属于住在最西边的那户人家的。
我对老屋和后边那片竹林的记忆已经不多了,可能是因为我那时太小了,也因为在我五岁的时候,我们一家到外婆家去住了四年,直到我上了小学,我们家在竹园的南边造了新房后,我们一家才又搬回了小村居住。
在我九岁的时候,我父亲买了建房的材料,请泥瓦匠来造了五间砖瓦房,三间是我们家的,另外两间给了父亲同母异父的弟弟。我父亲同时还请人在主房后面五十米处造了一间猪舍。在主房右后面和猪舍旁边,就是那片属于我们家的竹林,大概有一亩地左右。
我从此与竹子结下了不解之缘,竹子也成了我此生最喜爱最珍爱的植物。
每天的清晨,天还没有亮透的时候,那些小鸟们就开始叽叽喳喳地吵个不停了,刚开始住进新屋的时候,我真是被那些早起的鸟儿们弄得不胜其烦,它们就像定时的闹钟一样,不管你是不是愿意,不管那天是不是星期天,它们在每天的同一时刻,负责任地用它们的叽喳声吵醒你。
但慢慢地,我觉得它们的声音不再叽喳,而是清脆悦耳了。不知是因为我习惯了它们的存在而成了自然,还是因为它们的自然存在而成了我的习惯。
小时候,我非常淘气好动,所以,我家屋后的那片竹林就成了我游玩和消耗童年多余精力的好去处。我与弟弟妹妹在竹园里玩过追人的游戏,我自己一个人也自得其乐地在竹园里踩着竹子翻过跟头,我也慢慢地小心翼翼地把竹子弯曲着掏过鸟窝。
我们家的竹园有多老了?我父亲也不知道,他说他小的时候我们家的竹园就已经在了,那么,应该是我太公那一辈的人种的吧。我没有见过我的太公,但太公却留下了一片生生不息的竹园,还有父亲和我。
后来,因为我父亲调到城里去工作了,所以我父母决定全家都搬到城里去住,老屋就让同族里的一对老夫妻住了十几年,一直到2001年家乡土地全部被工业征用。
家乡那一带的几个小村,村中好像都有小片的竹林,但只有我们小村是三面都有竹林围绕着的,那时农家的房子大多是平房,所以远远看去是只见竹影不见房子和人影,只有当几缕炊烟袅袅地升起在空中的时候,人们才会知道原来竹林深处有人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