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好项目、好投资等为诱饵——
警惕!血口的传销
本报记者 翁浩浩 通讯员 陈正明
核心提示:
1040阳光工程、日日会、电子商务商会……这些看似光鲜大气的名称,却隐藏着同样坑人的实质——传销。今年3月,公安部与国家工商总局、中央综治办等联合部署打击整治传销集中行动。然而严打之下,各种传销组织巧立名目,翻新手段,更具迷惑性和欺骗性。
小勇今年23岁,出身于四川西部农村一个贫困家庭,3年前考上成都一所大学。原本,他是家人的骄傲,村里的才子,前途一片美好。然而,由于禁不住诱惑,他还没走出“象牙塔”就沦落为传销人员。
学业荒废了,朋友疏远了,可他还兴冲冲做着发财梦。在经历一次次“画饼充饥”式的失望后,他幡然醒悟,及时报警,由此揭发了义乌警方迄今为止破获的最大一起组织传销案。
7月15日凌晨,义乌警方集中收网,一举捣毁传销窝点23个,抓获325名传销头目和传销人员。据查,该组织假借天津天狮生物工程有限公司的旗号开展非法传销,涉及组织领导传销活动案7起、非法拘禁案件8起,涉案金额高达600余万元。
自述:难挡诱惑上贼船
在义乌市公安局经侦大队,小勇向民警讲述了自己的不堪经历:
2012年6月,我刚考完期末考试,正筹划打工赚钱。这时,我接到高中同学阿俊的电话。阿俊说,他在义乌办饰品加工厂,让我趁暑假跟他一起干,赚点下学期的生活费。想到可以给家里减轻负担,我立刻答应了。
我从成都坐火车到义乌。阿俊很热情,特地到火车站接我。当天下午,他带我去逛了国际商贸城和饰品专业街,专挑生意好的店面,还告诉我做饰品店如何如何赚钱,听得我心痒痒。
画外音:传销组织不再推销某个具体产品,而是打着“好项目、好投资”等名义诱骗你到外地,可到达后不谈工作和项目,而是带你四处游览,使你放松戒备。
傍晚时分,阿俊带我走进北苑街道凌云小区的一个出租房,10多个人正在做饰品加工活。阿俊说,饰品只是他们一小块业务,而做“天津天狮”直销项目更赚钱。
接下来的一周内,阿俊和同伴整天找我谈心,讲“天津天狮”怎么好、怎么赚钱。我当时有怀疑,因为网上有关于“天津天狮”传销的新闻。但阿俊不以为然地说,这是有人嫉妒他们赚钱太多,咱俩是高中同学,绝对不会害我。我决定和阿俊一起干。
画外音:传销组织不再大规模集中“洗脑”,而是形影不离培养情感,灌输“一夜暴富”、“轻松发财”的理念,逐一击破。
后来,我知道“天津天狮”直销员分5个等级。花2800元买一套产品,就能成为“E级直销员”,收益是购买产品金额的15%;如果自己或介绍朋友购买394套以上的产品,就能成为“A级直销员”,不仅收益是购买产品金额的52%,还可以选择“出局”,每年有100余万元的固定收益。因为自己没收入,我只能借口交学费,向爸妈要来2800元钱,购买一套产品。但奇怪的是,我没拿到收款票据,甚至连产品长啥样都不知道。
画外音:传销组织的另一特征,就是看不到公司实体和产品,他们会想尽一切办法让你缴纳费用或购买产品,作为加入该组织的条件。
自从成为“天津天狮”直销员后,我只想有朝一日赚到大钱,让爸妈过上好日子。学校也不去了,老师打电话来问我,我总推说家里有事。时间一长,学校就把我除名了。可我一点也不在意,反而更加一门心思搞传销,不断以读书花销为借口向爸妈要钱,购买了七八套产品,又拉了几名亲友和同学入伙,终于晋升为“C级直销员”。
起初,我以为离成功不远了。可我渐渐发现,再要往上爬,需要花费大量的金钱,拉更多的人入伙,这就好比一个深不见底的黑洞,我突然感到绝望。同时,我已经厌倦每天做饰品手工活,每餐吃水煮大白菜的生活。今年4月,我决定退出,向“天津天狮”义乌区负责人何某讨要付出的2万多元钱。谁知他不肯,我气愤地说,不退钱就举报。谁知他放出狠话:如果敢举报,就灭了我们全家!没了学业,害了亲友,绝不能就这样算了,于是我选择报警。
结局:家破财尽一场空
在小勇报警后的两天,义乌警方又先后接到两起有关“天津天狮”的警情——
5月28日,山东人李先生赶到义乌市公安局佛堂派出所报警:18岁的女儿失踪,怀疑被传销组织诱骗。随后,警方在佛堂镇毛陈村将其女儿解救。
5月29日,一名云南男子在义乌公安服务在线网实名举报:女友及其姐姐被骗到义乌江东街道塔下洲村的传销组织。
“天津天狮”接二连三犯事,义乌警方隐隐感到,这背后肯定隐藏着一个庞大的非法组织。经过警方一个多月的缜密侦查,一个以四川成都人吴某、何某为首的“天津天狮”特大传销团伙浮出水面。
7月15日凌晨5时许,义乌公安、工商部门出动682人,对全市范围内的“天津天狮”传销组织进行“围剿”,抓获325名传销头目和传销人员,解救被困群众36名,同时扣押一批手机、笔记本电脑、网络结构图、做账记录本、传销宣传资料等作案工具,冻结涉案账户12个,涉案金额600余万元。目前,警方已刑事拘留33人、行政拘留11人、遣送传销人员281名。
警方介绍,义乌市稠城街道大塘下村、北苑街道凌云小区、江东街道塔下洲小区、佛堂镇毛陈村和后宅街道火车站一带都是该传销组织的聚集地,主要是由于这些区域位于城郊接合部,房屋租金较低,且小型加工厂聚集,容易掩人耳目。传销人员主要来自四川、重庆、云南、贵州、广西等地,年龄集中在20岁至25岁,年纪最小的只有15岁。令警方意外的是,其中有约15%的人受过高等教育。
“天津天狮”义乌区负责人何某是四川成都人,今年54岁。在掌管“天津天狮”义乌区前,他在成都开火锅店,生意红火。2010年,他到金华考察火锅行业时,被朋友拉下了水,从此一门心思发展下线,虽然身为“B级直销员”,但4年总共只赚了六七万元钱,却为之付出沉重代价:火锅生意没了,妻子跟他离婚了。
“原先以为自己挖到了金矿,可到头来一无所有,我现在非常后悔!”面对民警,何某禁不住落泪。
警示:改头换面太坑人
吴某、何某一伙人将面临法律的严惩。然而,为我们敲响警钟的是,在经济社会不断发展的今天,传销正悄悄“变脸”。
今年5月,淳安警方查获一起组织、领导传销活动大案,当地有200余人投资了所谓的“国家秘密项目”——“1040阳光工程”,涉案金额达1100余万元。与传统的传销不同,该组织不限制人身自由,但其以经营活动为名,要求参与者缴纳一定费用获得资格,直接或间接以发展人员的数量作为计酬或者返利依据,从而骗取财物。
有专家表示,当下,非法传销出现不少新特点,首先手段多变,传销队伍化整为零,变集中洗脑为分散洗脑。
与传统传销限制人身自由、扣押身份证和银行卡、强制发展下线不同,新型传销把人骗进来后可能先游山玩水,再灌输传销理念,往往会编造一些似是而非的“理论体系”,如“消费联盟”“连锁加盟”“框架营销”“互动式科学营销”等,让人眼花缭乱,难辨真假。
同时,传销的网络化倾向越来越严重,推销产品、培训人员、发展下线、交纳入门费、支付佣金等全部通过互联网完成,因此组织扩容速度惊人。
7月14日至18日,我省公安机关在全省范围内组织开展打击传销行动集中清查行动,共出动公安、工商、行政执法等执法人员7100余人,立案侦查组织、领导传销案件12起,立传销引起的非法拘禁案件24起,打掉传销犯罪团伙18个,刑事拘留111人,行政拘留43人;捣毁传销窝点328个,清查遣散传销人员 2779人。在全省范围内形成了打击传销违法犯罪活动的强大声势。
专家表示,针对传销新特点,公安、工商等部门应积极作为,加大打击制裁力度,堵住相关漏洞,加强区域协调,建立主动有力、部门协同的打击防范机制,才能从根本上遏制新型传销不断蔓延的势头。
■ 专家观点
中国人民公安大学教授王大伟:面对传销,有人总结过一个歌谣:“封闭培训加洗脑,黑米饭加地板窖,亲戚朋友都骗到,家破人亡把命要。”人们到异地去时,一定要把去的路线、联系方式告诉家人,一旦你出现危险时,家人可以找到你。同时,一旦陷到传销陷阱,要学会斗智斗勇,看准机会赶快逃脱,然后报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