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卫东

　　安倍内阁解禁集体自卫权的新闻成为上周国际媒体的关注焦点。日本政府为此谋划已久，近来通过审议也在预料之中，但由于这涉及到日本战后安保政策的重大转向，国际社会对其长远影响仍缺乏深刻认识，所以消息一经传出，还是吸引了大量目光。作为日本的唯一盟友，美国也是目前为止对此表示欢迎的唯一大国，那么美国在日本解禁集体自卫权的过程中究竟发挥了什么作用？

　　美国对日本发挥更大安全作用的期待由来已久。伊拉克战争开始后，以常务副国务卿阿米蒂奇为代表的一批美国官员就强烈要求日本积极发挥与其经济地位相称的政治和安全作用，成为美国的全球合作伙伴，成为亚洲的英国。当时日本小泉政府虽然全力配合布什的反恐战争，但由于国内政治条件不成熟，也只能通过国会的特别措施法案来临时派遣自卫队去海湾地区执行加油任务，既不能参与任何作战行动，也不能行使集体自卫权。美国对此很不满意，但也只能静候时机成熟。

　　奥巴马政府上台后，美国对于日本解禁集体自卫权的问题比较低调。一是由于奥巴马第一任期初始阶段没有把美日关系视为美国亚洲政策的重点，对日本国内议题关注较少；二是随着伊拉克战争趋于结束，朝鲜核威胁有所降低，美国期待日本解禁集体自卫权的迫切性相对下降；三是日本政府追求独立外交的意识愈发强烈，美国不希望给日本民众留下太多“干涉日本内政”的印象。2013年2月安倍访美时，尽管日方事先曾试图动员美方在敏感议题上对其给予明确支持，但奥巴马在解禁集体自卫权问题上拒绝作出明确表态，其理由是担心此举会给亚洲局势带来不稳定。

　　今年以来，美国政府明显改变了在日本解禁集体自卫权问题上的态度。4月7日，国防部长哈格尔首次对日本通过修改宪法解释等方式来解禁集体自卫权表示欢迎。4月22日，奥巴马首次明确表示，“美国欢迎并支持日本政府关于解禁集体自卫权的考虑”。美国改变态度主要有三个原因，一是日本国内政治气候已经发生明显变化，安倍政府认为日本周边安全环境发生变化，关键时刻只有美国可以依靠、保卫美国就是保卫自己的观念逐步盛行，导致日本民意对于解禁集体自卫权的接纳度逐步增大，这让美国看到了期待已久的机会；第二，支持日本解禁成为美国对华施压的手段之一；第三，去年底美国在参拜问题上对日本发出史无前例的严厉批评并招致日本国内的反弹，出于防止日本过快离心的考虑，美国也需要表达出对日本的支持和理解，而解禁集体自卫权问题就是一个合适的选项。

　　总的来说，在美国自身已经捉襟见肘的情况下，实施亚太再平衡战略需要日本在安全领域发挥更大的配合作用，这是美国积极支持日本解禁的基本背景。但是，美国对于日本的解禁行动并非是无条件支持，如果安倍政府滥用这一权利则不仅会干扰美在亚洲的整体部署，而且还会增加美国被无关事务卷入的风险，尤其是由于韩国对此的不安会导致美日韩同盟应对中国和朝鲜效能的降低。

　　因此虽然美国原则上支持日本解禁，但在实际操作中不会对日完全放手。美国政府在公开表态中鼓励日本保持政策的透明，通过外交磋商阐明解禁政策的含义，避免产生误解；同时还曾向韩国保证，奥巴马政府计划在今年修改《美日防卫合作指针》时，为日本行使集体自卫权限定几类范围，而不能任由日本根据自己的模糊规定自由行事，而这显然不是安倍甘心接受的。

　　因此，日本解禁表面看来是美日成功合作的范例，实际上也为日后两国的冲突埋下了伏笔。

　　（作者系中国社会科学院美国研究所专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