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者 黄宏

　　老婆神秘兮兮地告知我，妈妈今天又唱错歌了。

　　其实，我几天前就听到了，只是没说。

　　这段时间，7个月大的儿子在断奶，晚上我母亲陪他一起睡。孩子经常哭闹，母亲无奈之下，只好把孙子抱在怀中，轻轻晃动，然后唱起了自编的歌：“亲亲闹闹，抱抱闹闹，闹闹快点睡……”

　　这歌曲，我很熟悉，小时候，母亲也是这样抱着我，唱着同样的歌，无论是烈日炎炎的夏天，还是在寒风凛冽的冬天；我哄孩子时，也是不自觉地唱这首歌。无非是小时候母亲喊我“宏宏”，现在改成了儿子“闹闹”。

　　但从母亲嘴里唱出，和自己唱并不一样。那一瞬间，我有种回到幼时的感觉，百感交集。

　　听着听着，我发现母亲的“歌词”变了，成了“亲亲宏宏，抱抱宏宏，宏宏快点睡……”我知道，母亲唱错了，只是，这种唱错，让我感觉温暖，不忍心点破。

　　悄悄掩上房门，隐约仍可听到母亲喊着我的小名，哄着孙子入睡，眼眶不禁湿润了。

　　不养儿女，不知父母恩。

　　小时候我胆小，母亲为了练我的胆量，天天背着我，走一个多小时，到父亲工作的厂里，让我听机器的轰鸣声。

　　7岁时，母亲就让我学做农活，结果一次割麦子时，把大脚趾头割伤了，她又抱着六十多斤重的我，气喘吁吁地跑到镇卫生院止血、包扎……她累得浑身大汗，简直像被水泡过一样。

　　这些事，母亲全忘了，她常挂在嘴边的一件事是：我5岁时，她到镇上理发店剪了大辫子，换成了齐耳短发，结果回到家，我觉得不习惯，抱着她哭了整整一夜。

　　“从小到大，你一直是个好孩子……”她常常会冒出这么一句话。我知道，在她眼中，我始终是个孩子。虽然，30多年时间已悄然逝去，母亲的黑发已成斑白……

　　每天晚上，母亲哄孙子入睡时，唱着唱着，一不小心就变成了小时候哄我入睡的歌。而她自己，到现在为止依然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