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石角与好望角
开栏语
这些年,房地产商都在做着跨行业的活儿。有搞收藏的、有玩足球的、有拍电视剧的、有办博物馆的……有些人说这是“不务正业”,也有人说这是文化的表现,不管为什么,反正一时间做文化成了一种时尚。
真正的高手不在于你出了多少书,建了多少个美术馆、博物馆,而在于你能站在文化的高度,既做文化精品,也做地产精品,在文化的脉络里体现企业文化所在以及产品的附加值。其实这远比闭门造车、开门卖楼来得智慧。
《品味》就是房地产文化交流的园地。希望您拿起笔,把自己的兴趣爱好写出来,与众人分享。大家一起浇灌、施肥,让这一园地芬芳四溢,绚烂多姿。
高继胜
大石角是葡萄牙曾经辉煌的象征,是葡萄牙冒险家起锚扬帆的险谷,是葡萄牙开创世界大航海时代的发端。
北纬38度47分,西经9度30分这个神奇的坐标显示,这里是欧洲大陆的海角天涯、无西极端。从大西洋的海面扫描过来,它像一头漂浮海上的犀牛,脊梁上矗立着一座白色的灯塔,塔尖上灯火明灭,意味深长,早在十五世纪葡萄牙人首先征服海洋,陆续发现了除欧洲大陆以外的新大陆。他们输出了西方文化、帝国制度,掠夺了各国财富,将自己的家园装饰得富丽堂皇。五百年过去了,葡萄牙从如日中天走向日薄西山,毋庸置疑,大石角是资格最老的历史见证者。
蜿蜒的绿色丘陵一路铺天盖地直冲而来,突然到悬崖绝壁处断了去路。高傲的欧洲大陆顽皮地将自己的腿脚伸进了海洋里,轻轻地一搅,惊起怒涛千重。大西洋的巨浪排山倒海,撞击在万丈峭壁上,激起千堆白雪,百仞冰川,稍纵即逝,稍逝即显,亿万年律动不疲。
悬崖险峰上一方石碑凌空拔起,豪气冲天。“陆止于此,海始于斯”娟秀的葡文刻在大理石的锦框里。石碑顶上,金属铸就的十字架高高擎起,在乱云中飞渡,将人类对大自然的一切美好祈愿传呈给上帝。我仰望着巍然屹立的十字架遐想,在科学远没有发明无线通讯的时候,十字架早已是人与神沟通的天线。
倚着石碑我久久伫立,极目眺望,海天相映。时而碧空蓝天,时而阴霾密布,时而乌云翻腾,风云莫测,变幻无常。大自然将喜怒哀乐写在苍天的脸上,很可惜,人类总是不善察颜观色,不理解大自然的情绪,因而常常受到严厉的惩罚。
转身回眸,大陆东去,山岚起伏,连绵无穷。漫山遍野的翠绿牵引着赤、橙、白、紫的花团从四面八方向我涌来。大石角是天然的草本植物园,一个柔情绵绵的女儿国。鲜嫩的羊奶草袒露着心胸,翩翩起舞。那模样如同初识,我喜欢极了。小时候,放学回家的重要任务是割羊草,玩到天黑,篓中空空,发现山岚缓坡上一丛丛的羊奶草,真是喜出望外。一下手,觉得自己很残忍,割下羊奶草两头都流着白色的乳液。这草像慈悲的母亲,时刻准备着用自己的乳汁哺育一代新的生命。多少年了,慈悲草和慈悲心一样难以寻觅。在这个异域大陆的尽头,她们生机勃勃,繁衍着自己的种族。当初,她们是从中国来到欧洲,还是从欧洲去了中国?无论怎样来去,欧洲与中国远渡重洋,她们是如何来到这里的呢?她们不停地朝我点头,他乡遇故知高兴得说不出话来。旁边的石莲多情地帮着回答:我们乘风而来。在男人视野里,石莲是很性感的。那淡绿色的,稚嫩得像个妙龄少女,水灵灵、玉晶晶、胖乎乎的最是讨人喜爱,惹得我真想捧起她的胳膊恨恨地咬一口。
在人们眼里,大石角仅是个旅游景点。匆匆而来,匆匆而去,到此一游罢了。当我用文学的目光来透视大石角,以历史的语言与大石角对话的时候,我为之深深地感动。登上回程的巴士,我留恋地回眸一瞥,蓦然想起二十年前曾经到过的好望角(下图)。好望角位于遥远的南非开普顿,是非洲大陆南端的天涯海角。它像一只巨大的魔手,不由分说地将大西洋与印度洋东西劈开。魔手指向的远方是大西洋与印度洋交汇的广阔洋面。千百年来,曾经有多少横渡大西洋与印度洋的船只,在那里神秘失踪。据说魔鬼心情不快的时候,大西洋与印度洋的激流都会旋转起来,急剧的漩涡离心出一个巨大的黑洞,直穿海底。顿时,天昏地暗,惊涛蔽日,暗流汹涌,黑浪滔天,这就是毛骨悚然的非洲百慕大,一个神力所不能及的海洋魔窟。直至今日,尖端科学也无法破解这个“百魔”大迷。
事实上,好望角与大石角有着扯不断理还乱的联系。1487年8月,葡萄牙航海家迪亚士奉国王若奥二世之命,率探险船队从里斯本出发远航。他的使命是要探索绕过非洲的南端打通大西洋与印度洋的航道。船队在海上漂泊了三个月,在暴风雨中死伤过半,船队几经迷航。在不知不觉中,他们已通过了好望角。船只在没有动力,毫无方向的原始情况下,迪亚士如有神助,命令船队向北折返。1488年1月,一个晴朗的日子,船员们意外地看到了一个壮丽的岬角。船队终于靠岸,他们发现了一个全新的世界,迪亚士感慨万千,将其命名为“风暴角”。1488年12月迪亚士率领他的船队回到里斯本。向国王若奥二世陈述的“风暴角”的地理位置、风土人情。国王大喜,觉得“风暴角”的名字太粗俗,遂将其正式命名为好望角。
树大当然招风,树不大同样也招风。好望角十一二级的暴风亿万年从未停息,顺风者存,逆风者亡。因此,这里多是爬地植物且一概向东南侧卧。零零星星有几棵低矮的松树,个个怒发冲冠,蓬头垢面,几乎匍匐在地。常年从悬崖下冲上来的狂风改变了松树本原的模样。因为懂得,所以慈悲,它们性情似水,不执着松的高大挺拔,只是埋头苦修,浓缩内生的精华。人生亦然,一辈子不可能风平浪静。当风暴来袭,卧倒是最安全的站立,匍匐是最智慧的前进,生命的强大在于内心的修为。(作者系莱茵达控股集团有限公司董事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