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报记者 李月红 通讯员 邵敏

　　诗经《豳风·七月》云： “七月食瓜，八月断壶”。农历七月里吃瓜，八月里摘瓠。智慧的科学家巧借自然力，当大地回暖至10°C，一道仅在25°C天里食用的夏令菜，经过一冬的孕育，在每年三月下旬——春分时节，大量上市。

　　走进嘉善县罗星街道马家桥村，这里种植了500亩瓠瓜。在全县，有着8000多亩瓠瓜种植基地，是我国瓠瓜栽培最集中、栽培技术水平最高、效益最好的瓠瓜产业化生产基地之一。省农科院蔬菜所专家李国景正在指导农户保温授粉技术。

　　“瓠瓜，杭州人叫长瓜；上海人则称之为夜开花。”李国景告诉我们，瓠瓜又称葫芦瓜, 它是葫芦科, 葫芦属的栽培种；一年生, 攀缘性草本, 瓜菜类蔬菜, 以幼嫩的瓠果供食用。它的雌花多在黄昏时刻绽放，呈淡白色，日本书籍《源氏物语》为其赋予了一个十分美好的名字，叫做“夕颜”，与之相对应的是，牵牛花被称之为“朝颜”。

　　春天的菜市，明星扎堆。高贵不及春笋，赤橙甘拜番茄，新贵稍逊香椿，瓠瓜好似一抹浓绿隐于市。

　　鲜为人知的是，远在母系氏族社会之母体崇拜时期，瓠瓜更像是一种图腾，具有着天然的崇高感。《诗经》中，十多个篇章言及瓠瓜，或是祭祖，“是剥是菹，献之皇祖”；或以敬老，“幡幡瓠叶，采之烹之”；或为爱情，“共牢而食，合卺而酳”。不仅如此，彝族语言中的“先祖”和“葫芦”就是一个单词：阿普。道家则称他们的仙境为“壶（瓠）天”。

　　而今，借助设施栽培技术，瓠瓜的神秘色彩渐渐褪去。过去，喜温瓠瓜只在持续25°C以上的天气里成熟，每年的这段时间正好在农历八月；今天，科学家们给瓠瓜搭起了三座“保温帐篷”，在每年的9月至10月，人们给它盖上地膜，搭起0.6米高的薄膜帐篷；在每年1月至2月，帐篷长个了，有2米高；等到3月，帐篷已然3米高。春分至，经过整冬的营养蓄积，在棚内升温作用下细胞加速分裂，瓠瓜迅速长成上市。

　　一根“品学兼优”的瓠瓜应该是这样的：翠绿色，长圆形，形体笔直，长度约在35公分至40公分，全身有一层似“乳臭未干”的绒毛，因其可溶性固形物保持在2.7左右，尝起来有淡淡的甜味，浙江地区味美最是三月下旬时。据介绍，目前我国种植面积最大的瓠瓜品种叫“浙蒲六号”，正是由李国景育种而成，每年的采收期可持续八个月。

　　正如自然界会开玩笑，瓠瓜有时也会苦。南北朝博物学家陶弘景最早描述了这一现象，“今瓠忽有苦者, 如胆不可食。” 自古以来，多归咎于栽培管理或外界条件影响。科学家利用经典的遗传分离试验发现，苦瓠瓜果肉中含一种糖甙—葫芦甙，即只有显性基因Bt与I共同存在时果实就会产生浓烈苦味。而葫芦甙加热后不易被破坏，容易中毒。李国景建议，烹饪前应先舔尝，如有苦味，当弃之不用。

　　尽管有误食可能性，杭州人对其喜爱却分毫不减。种植户王学军告诉我们，嘉善的瓠瓜销售地以每年的5月为界，5月前，尽管价格贵，大量的瓠瓜毫无压力地进入杭州市场；进入5月，收购价跌至1元以内，瓠瓜才开始销往长三角其他区域，“从营养上来说，5月前的瓠瓜营养价值更高。”

　　餐桌的瓠瓜，炒之，或汤之。一根在手，将淡青的外皮刨去，刨刀下，卷曲的瓠皮如绿丝绦般纷纷落下，稍加冲洗，再刨成丝，或切成滚刀块入锅熬烧，很快便成春日餐桌上一道爽口的汤。少时家中，则多清炒，佐以虾皮，清凉且补钙。周作人写吃食时谈及瓠瓜：“夏天吃饭有一碗瓠子汤，倒是很素净而也鲜美可口的。”岁月渐长，衣衫暖，菜蔬香，这口味恰应景了江南的“清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