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卫东

　　美国国务卿克里已经结束了其第五次亚洲之行。他此行造访了包括中国在内的东亚三国，其中韩国是美国的传统盟友，东盟中的大哥印尼是奥巴马追求的新伙伴，而此前在华盛顿，克里刚刚会见过日本外相，可以说短期内他接触到了东亚所有重要国家的要人，也触及到了东亚国家之间主要的敏感议题。虽然其此行的关注主要是中美之外的第三方因素，直接涉及中美双边的议题不多，但由于一方面中美关系决定着美国亚洲战略的成败，另一方面克里谈及的所有议题，几乎无不与中国有关，所以其此行的真正意义，还是着眼于在中美关系的框架下处理美国对亚洲的关切，这必然会引发中美之间的博弈。

　　从外界最为关注的中日关系来看，克里此行触及有限，但并不意味着美国对此漠不关心。美国的判断相对乐观，相信局势处于可控状态，自然也不愿因过度涉足而导致局势更为复杂。但克里临行前在华盛顿已重申了对盟友日本的支持，其对华施压的立场并未改变，而中国也像以往一样拒绝了美国的干涉，但在涉日行动上仍保持分寸，没有给美国留下更多口实。

　　从美国当前最为关注的朝鲜问题来看，朝鲜的核能力究竟到了什么程度？朝鲜是否会再度进行核试验？这些疑问在美国看来，是无法从总在鼓噪所谓内幕消息的韩国媒体那里得到可靠答案的，所以还是把希望寄托在中国身上，一方面试图从中国了解到朝鲜内部变化的真相，另一方面则要求中国进一步向朝鲜施压，迫使其按照美国能够接受的方式来自我约束。不过，中国在朝鲜问题上历来有自己的考虑，以前往往都会让指手画脚的美国碰一鼻子灰，这次也没有如美国所愿公布中美已达成某种共识，但仍然从符合国际社会共同利益的角度出发，做出了“当朝鲜不愿停止其核武装尝试时中国会采取额外步骤”的鲜明表态，同时也特意对韩朝和解表示欣喜，暗示中国已经为此做出了努力。

　　在南海问题上，克里称“希望中国这位朋友能够尽力避免在该问题上造成任何误解”，强调了支持依照国际法从事的一贯原则，继续鼓励建立南海共同行为准则，但他刻意避谈美国是否会军事介入，也没有像下属那样使用“挑衅”和“警告”等强硬用词，仍坚持了一种模糊策略，没有满足某些东南亚国家的要求，同时也软化了美国国内的强硬调门。中国虽然仍在倡导通过双边协商来解决分歧的原则，强调设立新的识别区是自身固有权利，但具体实施起来必然会更慎重。

　　从克里此行中美之间的互动来看，不能简单地说两国究竟是合作还是竞争为主，而是合作中有竞争，竞争中有合作。不过在核心问题上双方即使没有完全取得共识，至少也有了相互的理解和接纳，在某些议题上展现出心照不宣的默契，甚至在朝鲜核问题这样敏感的议题上双方还取得了历史性突破，表明两国关系的主流仍是合作。这一方面是因为两国在尊重现有国际秩序、维护亚洲和平稳定的格局、促进经贸合作等领域具有基本共识，另一方面由于双边利益的复杂交织，中美关系的性质已不像历史上老大与老二那样强烈对抗，大国之间存在分歧是常态，但为两国共同认可的新型大国关系注重的是求同存异，互利共赢，博弈也绝非等同于冲突，而只是一种正常的讨价还价。因此，虽然从克里的脸上看到的笑容不多，但我们仍然不必对中美关系过于担心。

　　【作者系中国社会科学院美国研究所专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