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者4年间7次到访文成,关注留守乡校的孩子
乡校,守望未完待续
本报记者 包璇漪
1月18日,我重回文成县云湖乡校。4年前首次到访时,这个乡校只有8个学生(本报2010年9月22日一版曾做报道)。
去年,乡校学生的数量由8个变成了2个。到了学期末,又增加到3个。
仍然还是叶明川、吴建标、吴月如3位老师,守着寂寞的乡校。
叶老师隔三岔五会把孩子们的音讯传来,由本报发起、社会各界捐助的小食堂的菜谱,孩子们的笑脸,常常会从手机里、电脑上弹出来。叶老师每学期把孩子的身高、体重发来,看到数字的增长,我心里就满是快乐。
早上9时,雷键键、叶老师找到我,一同回乡校。
师生俩先聊上了。“考了第几名?”“全班前5名,学校前40名。”雷键键是云湖乡校毕业的5个学生里,成绩最好的。
从文成县城到黄坦镇,修了条新路,穿山的隧道让路程缩短了一半。经过黄坦镇中学,雷键键指给我看,这学期,他和3个小伙伴升入这里的初一。而调皮可爱的吴隆妙到县城读私立初中,交由伯伯照看。
山路弯弯,梯田里的稻谷早已收获。阳光灿烂,珊溪水库泛着粼粼波光。风景还是那么美,今年所见却不同。因为返乡的年轻人、蹒跚学步的孩子,山村一下子饱满起来,留守老人等来了库区一年中最幸福美满的时刻。
经过包山垟村,我们走进了孟欣家。小姑娘身上穿的花格棉袄,还是我们2010年带去的礼物。两年过去,长款羽绒服变成了短款。叶老师告诉我,有平阳的爱心团体接力,孩子们放假前再一次收到了新羽绒服。
2011年3月,孟欣遭遇了一次致颅脑重伤的意外事故,小姑娘经历生死考验,终于康复。这次见面,她显得更内向了。
“头还疼么?”我问她。“一点都不疼了。”她进屋装了满满一盘红薯干递过来,“很甜,你们吃。”
“妈妈还要再过几天才回来呢。”孟欣还是想妈妈,过年的时候,弟弟和爸爸妈妈就回来了,“弟弟会放烟火,我喜欢看,很好看。”她悄悄对我说。
顺路捎上另一名女生章莉莉,我们重回乡校。还是那8000多平方米的校舍,食堂门口,码着整齐的小树枝。厨房里,灶台清清爽爽,大圆桌擦得干干净净。因为小食堂的运转,两年来老师和孩子们每天都能吃上热乎乎的三餐,乡校的日子安定下来。
这一年夏天,3位老师送走5名毕业生,三年级的严锭锭也转学到山外,只剩下六年级的孟欣和章莉莉。去年11月,在食堂烧饭的姜冬花夫妇告诉叶老师,在山脚下的河背渡口,听说还有一个孩子,14岁了还没读过书。
叶老师赶紧上门寻访,见到了14岁的蒋平和他的父亲。蒋爸爸告诉叶老师,孩子的母亲很早就出走不见了,孩子两岁时发过一场高烧,此后反应就慢一些。他曾去咨询过,得知孩子要上学,需要提供相关的医学证明,他不懂该怎么办,就把孩子读书的事给耽搁了。叶明川看着蒋平,吃了一惊。孩子就在山野间长大,脸脏脏的,头发很长。“我想着总要让孩子到学校来,教会他基本的行为规范。”
征得蒋爸爸同意,叶老师带着孩子到温州的医院做了鉴定,开具了证明。本学期最后一周,蒋爸爸终于把梳洗一新的儿子送来了乡校。
这两年,还有一位村民每到开学就来咨询,他的孩子能否来乡校上学。叶老师说,孩子才6周岁,真要入学也要等明年。“现在不主张强制撤并乡校了,我专门去问过县教育局,局里说,如果孩子想来,就收进来读书吧。等到三年级,再询问家长意见,是否转入黄坦镇小学读书。”
学生更少了,但3位老师还是坚守着。这份坚守似烛光,照亮了孩子们困苦的童年。孩子们一点点地成长,也一点点地感受爱的温暖。
像3位老师一样,我的守望也未完待续。